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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中,這類事情簡直數不清。顧祝同想起“小諸葛”白崇禧的一句名言:“有人說蔣總司令是步兵指揮官,一直指揮到團、營、連……,其實,他應該是步槍指揮官。”
儘管顧祝同曾積極參與過蔣桂大戰,與白崇禧存有芥蒂,但白健生對蔣介石的這個評價他深有同感。事情還不上如此,倘若總裁僅僅是干預戰場倒也罷了,令他惴惴不安的是,每逢戰場失利,龍顏必定遷怒於下面。前徐州“綏署”主任薛嶽就是因此被撤職的;魯西南戰役後,第4兵團司令王仲廉又被革職解京法辦;就在昨天,8月28日,連總裁最得意的心腹陳誠也因全國戰事急轉直下而被免去參謀總年職務,改任東北行轅主任。
顧祝同心事重重,往來踱步,不知不覺走到“中正”像前,與蔣介石打了個照面。
蔣介石正盯著他。
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令顧祝同不寒而慄。蔣介石近米屢屢對他訓斥:“身為將帥,最忌優柔寡斷,這是你的致命弱點。止因如此,你才追擊不利!”“大將多疑,遷延誤事!”“追不上劉伯承,個必給我寫戰報!”
那聲音尖銳刺耳,像電鋸剖解溼木,割得人心驚肉跳。
顧祝同面對面地看著蔣介石,他突然發現不久前見到的蔣介石與照片上的蔣介石相比明顯地衰老了。月初,蔣介石坐鎮鄭州,召見顧祝同。蔣介石坐著,顧祝同站著,也是面對面,距離也這麼近;儘管蔣介石的腰板依舊那麼筆挺,看得出卻是費了力氣的,臉上滿是倦容,頭髮、鬍鬚雖然剛剛修過,卻掩不住那藏在皮肉中的蒼白。
顧祝同的心頭升起一種不可言狀的惻隱,眼睛競有些潮溼了。他趕緊掉過頭,重又把身子陷在沙發中,默默嘆道:
“老頭子也不容易喲!……”
自從加人黃埔,追隨蔣介石整整25年,他深知蔣介石的內心。撤查治辦幾個戰場指揮官,總裁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倘不找幾個替罪羊,又以何面目詔示天下?特別在目前的形勢下,美國人正準備打總裁的算盤呢。
上個月,美國總統杜魯門派魏德邁將軍赴華考察,與顧祝同在徐州見了一面。8月24日,蔣介石舉行宴會歡送魏德邁,顧祝同身負重責未能參加,但魏德邁的即席演講他日後卻有耳聞。
美國人真不講面子。魏德邁的直言不諱令蔣介石險些摔了酒杯。
魏德邁說:
“總統6月30日決定我來中國,劉、鄧軍是30日渡黃河,國軍號稱足抵40萬大軍的黃河防線,竟不費吹灰之力被一舉攻破!世界上只有馬其諾防線可與它相比,但馬其諾防線被攻破意味著什麼呢?
“我是7月24日到南京的,你們說劉、鄧軍正在西竄,結果一竄卻‘竄掉’國軍九個半旅;你們說劉、鄧已潰不成軍,結果他們展開了戰略進攻…一你們平均每月要花300O萬的軍費,竟被打得一敗塗地!先生們,我真不知如何形容我此刻的心清。”
魏德邁沉痛過後,道出了驚人的結論:“我以為,中國的復興有待於令人振奮的領導。”
這話太坦率、太露骨、太厲害了。顧祝同聽說,在場的軍政要員驚得嘴都合不攏,望著蔣介石一陣青、一陣白的臉,沒有人敢給這位美國總統特使的講話鼓掌。
到了這種地步,總裁能不暴跳如雷,能不想方設法挽回面子嗎?
面子倒是次要的,顧祝同想,要緊的是不能讓劉鄧在大別山站住腳,一日共產黨在中原成了氣候,不管是蔣介石還是他顧祝同的身家性命,包括國民黨的半壁江山,都將統統斷送。因此,當務之急是進剿大別山!
辦公桌上的機要電話響起急促的鈴聲。
顧祝同猜測到是誰打來的,趕緊幾步抓起電話。
耳機裡傳來十分熟悉的紹興官話,令顧祝同驚奇的是聲音竟那麼輕柔、那麼自信:“墨三嗎?20多天追剿共軍,我知道你是盡了力的。雖有困失,責任不在你。目前最重要的是把劉鄧殘部消滅十大別山北麓,要搶時間,抓戰機,打他立足未穩,打他疲憊不堪,打他沒有後方基地。這是敵人最艱難的時刻,也是進剿最有利的時機。千萬記住,戰機稍縱即逝。我明天即上廬山,在大別山對面等你的好訊息。”
顧祝同感動得誠惶誠恐:“校長,學生當竭盡全力,以報效黨國!”
顧祝同心裡亮堂了,沉悶了多日的辦公室也有了生機。他揹著手在房子裡急速地兜了幾圈,傳令召開軍事會議。
在軍事會議上,顧祝同宣佈了他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