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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口上的船伕、水手已經站在自己的船位上。許多人身上脫得赤條條,油亮的身軀鍍著銀輝,如一尊尊青銅雕塑。
這一帶本是梁山好漢的家鄉。數百年前,好漢們揭竿造反。聚義梁山水泊,為後人留下了經世不衰的“一百單八將”傳奇佳話。他們的後世子孫秉承了祖先不甘做奴隸的抗爭性,無論是日本人還是國民黨,都吃過他們的明槍暗箭,弄得大一黑就不敢在這一帶出沒。豪放義勇的梁山好漢現在又為渡送劉鄧大軍大顯身手。為了爭第一船,打擂臺,比武藝,一下子跳出了幾百個“浪裡白條”。10年前,他們都是“玩船”好手,水上功夫如蚊龍一般,專尋大河巨浪、波峰險惡之時縱身鑽入浪裡,與暴躁的黃河挑逗戲弄,享受征服者的歡娛。自從苗黃河改道,10年沒展示過這種功夫了。那時候河面比現在窄,但就是劃個來回也得半個點兒。接到護送大軍渡河的任務後,他們集中起來,經過兩個月的訓練,已經把時間縮短到20分鐘。這天晚上他們提出只要13分鐘。這些好漢不僅藝高膽大,而且心也細,船幫都包裹上了棉胎、舊布,以防船隻互撞時發出聲響驚動敵人。
10時35分。
突擊隊跨出壕溝,撲向渡口。
李祥雲帶著13個人和一挺機槍,跳上了聶言金的第一號衝鋒船。
當聶言金撥動第二槳時,所有小劃和大船都已滿員。
連一聲咳嗽聲也沒有。
月亮明晃晃的。
黃河的咆哮掩蓋了船獎的擊水聲,水手們搖起20斤重的長槳、大櫓,衝過驚滔駭浪。黃水託著小船倏地送上峰巔,又忽地推下波谷,幾下子就把船上的戰士弄得暈頭轉向,汗水大顆大顆地淌。有人開始“哇哇”地嘔吐。
船順著波滔跑馬似的南馳。
這段黃河河面寬二華里,45度的斜渡又使航線加長了半里。第一隻衝鋒船三分鐘就到了河心,對岸的工事、碉堡在朦朧的月光中清晰可辨。
突然,對岸的機槍響了,子彈嗖嗖地飛過頭頂。
李雲祥的機槍隨即掃過去。
各船的機槍都打響了。
肖永銀在黃河北岸命令:“開炮!”
大炮噴射著沖天的火光。對岸的碉堡要塞在天崩地裂的轟鳴中猛然掀起幾丈高的大火,燃紅了半邊夜空。
猛烈的炮擊持續了五分鐘。
月光更明亮了。
聶言金的第一船已經抵岸,僅用了12分鐘。李祥雲第一個跳下去,帶領突擊班第一個登陸,第一個越過壕溝,第一個佔領暗堡,再向東南追趕過去。
2小隊、3小隊突擊隊員跟著跑過淤泥地,向一片黝黑的樹林沖過去。
坐落在樹林裡的子谷村已成為國民黨軍第55師第543團一個營的據點。第543團團長姓寇,這天上午他奉命從後方趕來,僅僅11個小時,就撞上了這個驚天動地的大事變。他的車隊一掉頭,逃之夭夭。
肖永銀雙目盯著黃河對岸,望遠鏡裡樹林一片煙塵、一片火光。
清脆的號音劃過夜空,從對岸傳來。
這是突擊隊佔領河堤及堤上碉堡的訊號。從他們上岸到號響,只有七分鐘。
這號聲像春天的第一聲布穀鳥鳴。
黃河北岸,千軍萬馬的大船隊又開始擺渡了。
孫口渡口激戰正酣。
第2縱隊的先鋒4連乘七隻小船飛馳對岸。敵人密集的機槍掃過來,幾個戰士中彈落水。56歲的梁山漢子羅傳喜胳臂負傷,血流如注。沒有時間包紮,他臉不改色地搖動著大櫓。
大河兩岸炮火齊鳴,穿梭般的流火交織著,幾十裡的夜空像縱了天火。
2排是前衛,船一抵岸便以戰鬥隊形飛跑向河堤。他們的腳下是半尺深的淤泥,頭上是飛竄的彈雨……
5班長張鳳祥揮手喊道:“跟上!不當草雞毛!”
1排和3排緊跟著衝向河堤。
先鋒4連鞏固了河堤陣地,孫口渡口的第二渡河隊登上了船。
黎明前兩小時,第1、2、6縱隊的先頭部隊全部出現在黃河南岸的高堤上。指揮員展開地圖,用手電照著,迅速地判斷方位,發出一道道撕開敵防線的命令。
一夜之間,蔣介石苦心經營的30O裡黃河防線全面崩潰,“40萬大軍”被劉鄧大軍踩在腳下。
劉伯承、鄧小平發電:
陳粟譚,並軍委、中央局:
豔百電敬悉。我們今陷晚,即由東起東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