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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誕生(3)
露露一直陪著我。她坐在樓梯口,開始吃零食。我也坐下,感到冷,又站起來,在走廊裡來回踱步。
“二十分鐘夠嗎?”我問頗通醫道的露露。
“起碼四、五十分鐘。”
我不斷看錶,時間過得格外慢。大門終於開啟了。我的女兒誕生於一九九○年四月二十日夏時制二十二時四十八分。
手術室大門突然開啟的那個時刻是永恆的。這個我一直在等待的時刻,當它終於來到的時候,我仍然全身心為之一震。我的眼前出現了終身難忘的一幕。一個小護士從門裡蹦出來,又一溜煙消失在隔壁的育嬰室門後,手中抱著一個裹著紗布的嬰兒。她的抱法很特別,嬰兒豎在她的懷裡,臉朝外,正好和我打個照面。
“女兒!”小護士朝我喊了一聲。
“我的女兒!”我心中響起千萬重歡樂的回聲。
我的女兒有一頭濃密的黑髮,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睜著的那隻眼睛炯炯有神。
這是一個父親和他的女兒相逢的時刻。這個時刻只有一秒鐘。從此以後,這一秒鐘在我眼前反覆重演,我一次次看見那個蹦蹦跳跳的小護士如同玩具鐘上的小人那樣從一扇門消失於另一扇門,在她顯現的片刻間,我的滿頭黑髮的女兒一次次重新誕生,用她那一隻炯炯有神的眼睛向我注視。伴隨著這個永恆的時刻,我聽見鐘聲長鳴,宣告我的女兒的無可懷疑的永生。
小東西是從媽媽敞開的腹壁一下子進入這個世界的。
她躺在那間柔軟溫暖的小屋裡迷迷糊糊地睡覺,突然被一陣異樣的觸控驚醒。微微睜開眼睛,眼前一片從未見過的亮光。就好像有人拉開窗簾,開啟窗戶,空氣、陽光、聲響一下子湧進了這間一直遮得嚴嚴實實的屋子。一眨眼,她被提溜起來,暴露在空氣中了。
“啊——啊——”她發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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