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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擴建、維修,但是,實地一看,那破爛的廠房和辦公樓卻像是十年沒有做過任何維修的!這些錢和物都跑哪裡去了呢? 面對老孫直言不諱的疑問,薛美依然保持著一慣的平靜:“破產名單已經實實在在的進去了!損失的就已經損失了,賣給股份公司的就賣給股份公司了,打發下崗職工的也全部都打發下崗職工了!總之,貸款無法還,我們只好合法破產、合法核銷貸款了!” 存摺能夠對應上企業的註冊資金,那小筆記本應該對應著什麼呢?老孫似乎突然感悟到了什麼,明知故問道:“那六千萬長期投資,是不是一次劃出四千萬,一次劃出二千萬?”其實,他上次來的時候,已經掌握了水泥廠這樣劃款的憑證,但是,他現在已經確認如意叼給自己的小筆記本就是這六千萬投資的明細了!他想試一試薛美,看她是個什麼態度,以期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薛美並不知道老孫上次透過銀行劃款單就已經找到了水泥廠六千萬長期投資劃出的方式,便有意擾亂視聽:“是分好幾次劃出去的!我記得很清楚了!”她怕小筆記本真的落在老孫手上,明白了筆記本里面的那兩筆帳就是四千萬和二千萬所謂長期投資劃出和支付出去的明細!同時,她也暗自慶幸,好在自己還算聰明,除了從自己任總經理的廣西分公司轉出的一筆二千萬的款子,註明了“上交所”之外,就沒有在筆記本里詳細寫明受款人的具體姓名和受款地點! 老孫見薛美眼中掠過一絲難以覺察的驚慌,便越發相信了自己的判斷,聯想到手裡十六萬的存摺和路定國早期的十六萬註冊資金,老孫不但驚愕,而且突然恐懼起來:“莫非這個裡面只有十六元的老存摺就是路定國原來的出資證明!難道這個水泥廠不但是個紅帽子私人企業,而且還是靠欺詐註冊的企業!?那麼,這個假集體企業完全夠不上光照市的破產標準,更何談貸款的核銷?!這樣推斷下來,那個鄭革新就不只是個瀆職問題,而且肯定是與路、薛沆瀣一氣、鯨吞銀行金融資產的經濟犯罪分子!” 想到這裡,老孫雖然對自己深入虎穴的處境感覺出了恐懼,同時,也突然產生了快感:看來,這次自己不但能夠搬倒老冤家鄭革新,報被鄭革新曆年羞辱的幾箭之仇,甚至可以更進一步,還可以把鄭革新送上斷頭臺!老孫還是很樂意看到一顆從法警槍堂裡射出的炸子,炸開鄭革新那個大腦殼的!他也是很樂意作為白髮人為他鄭革新這個黑髮人去送葬的! 想到此處,老孫忽然忍不住自己心底的快樂,呵呵地笑起來。 見老孫笑得猙獰,薛美倒感覺毛骨悚然起來,心裡一沉,想到了那張彷彿從天而降的小紙條:“孫,已近私處!手再軟,後患無窮!殺!” 老孫見一貫妖豔的薛美呆愣愣的看著自己而且面露兇相,便也開始毛骨悚然起來,心裡打著鼓:看來自己這三下桃花江,如果不趕緊以三十六計(溜之大吉)結束自己的“討回尊嚴義舉”之旅,等待自己的恐怕就不會只是被抓個嫖娼、身敗名裂的結果了!老孫可不希望桃花江畔成為自己“討回尊嚴義舉”的滑鐵盧!更不希望光照市成為自己生命的終結點!下半輩子他還有大把大把的時間,他還要一如既往地為社會討公道,為自己贏得尊嚴呢! 已經在這個世界上掙扎了五十多年的他,自然懂得狗急跳牆的厲害。於是,老孫趕忙對薛美諂笑道:“薛總,感謝你多日的陪伴了。” 薛美從“殺”的聯想裡醒過悶兒來,趕緊調節一下自己的面部肌肉,重新微笑地問:“孫處長,您說什麼?” 老孫也作出笑臉,說出假話:“你們的核銷材料完全真實,我已經沒有必要再調查什麼了!” 薛美笑得很難看:“您是說您要結束調查,準備回總行了?” 老孫堅定地微笑著:“我明天就走,買早晨的飛機!” 薛美不笑了:“鄭行長還不知道吧?” 老孫謙虛道:“我只是個退休反聘人員,怎麼敢勞駕鄭行長大人!” 薛美客氣著:“那今晚我和鄭行長一起給您餞行嘛!” 老孫也客氣著:“不必不必,我今晚要會個朋友,很晚才能夠回來!” 見薛美面色難看,老孫便緩和一下口氣,“材料我會馬上報給韓主任,他其實早就是同意這個專案了!我只是走走過場,藉機遊山玩水而矣!” 老孫是個神經脆弱並且第六感官極度敏感之人,晚上,他沒有再在國商銀行招待所住,也沒有通知胡主任,便自己提前結了帳,提上自己的全部物品,又偷偷地溜回了庫辛勤的單身宿舍。 庫辛勤很詫異,特地從辦公室趕回來給老孫開門:“你老兄這是怎麼了?鬼鬼祟祟的!像個地下工作者一樣!” 老孫黑著臉,依然玩笑道:“我總感覺身後有殺氣,總像有個鬼影跟著一般!” 庫辛勤笑了:“這可是社會主義的中國,是共產黨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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