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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僻,就做差了些事,沒人傳說。所恨者新喪未久,況且女求於男,難以啟齒。
又捱了幾日,約莫有半月了。那婆娘心猿意馬,按捺不住。悄地喚老蒼頭進房,賞以美酒,將好言撫慰。從容問:“你家主人曾婚配否?”老蒼頭道:“未曾婚配。”婆娘又問道:“你家主人要揀什麼樣人物才肯婚配?”老蒼頭帶醉道:“我家王孫曾有言,若得像浪子一般丰韻的,他就心滿意足。”婆娘道:“果有此話?莫非你說謊?”老蒼頭道:“老漢一把年紀,怎麼說謊?”婆娘道:“我央你老人家為媒說合,若下棄嫌,奴家情願服事你主人。”老蒼頭道:“我家主人也曾與老漢說來,道:一段好姻緣,只礙師弟二字,恐惹人議論。”婆娘道:“你主人與先夫原是生前空約,沒有北面聽教的事,算不得師弟。又且山僻荒居,鄰舍罕有,誰人議論!你老人家是必委曲成就,教你吃杯喜酒。”老蒼頭應允。臨去時,婆娘又喚轉來矚付道:“若是說得允時,不論早晚,便來房中回覆奴家一聲。奴家在此專等。”老蒼頭去後,婆娘懸懸而望。孝堂邊張了數十遍,恨不能一條細繩縛了那俏後生俊腳,扯將入來,摟做一處。將及黃昏,那婆娘等得個不耐煩,黑暗裡走入孝堂,聽左邊廂聲息。忽然靈座上作響,婆娘嚇了一跳,只道亡靈出現。急急走轉內室,取燈人來照,原來是老蒼頭吃醉了,直挺挺的臥於靈座桌上。婆娘又不敢嗔責他,又不敢聲喚他,只得回房,捱更捱點,又過了一夜。
次日,見老蒼頭行來步去,並不來回復那話兒。婆娘心下發癢,再喚他進房,間其前事。老蒼頭道:“不成!不成!”婆娘道:“為何不成?莫非不曾將昨夜這些話剖豁明白?”老蒼頭道:“老漢都說了,我家王孫也說得有理。他道:”娘子容貌,自不必言。未拜師徒,亦可不論。但有三件事未妥,不好回覆得娘子。‘“婆娘道:”那三件事?“老蒼頭道:”我家王孫道:“堂中見擺著個兇器,我卻與娘子行吉札,心中何忍,且不雅相。二來莊先生與娘子是恩愛夫妻,況且他是個有道德的名賢,我的才學萬分不及,恐被娘子輕簿。三來我家行李尚在後邊未到,空手來此,聘禮筵席之費,一無所措。為此三件,所以不成。’”婆娘道:“這三件都不必慮。兇器不是生根的,屋後還有一間破空房,喚幾個莊客抬他出去就是,這是一件了。第二件,我先夫那裡就是個有道德的名賢?當初不能正家,致有出妻之事,人稱其薄德。楚威王慕其虛名,以厚札聘他為相。他自知才力不勝,逃走在此。前月獨行山下,遇一寡婦,將扇扇墳,待墳土乾燥,方才嫁人。拙夫就與他調戲,奪他紈扇,替他扇土,將那把紈扇帶回,是我扯碎了。臨死時幾日還為他淘了一場氣,又什麼恩愛!你家主人青年好學,進不可量。況他乃是王孫之貴,奴家亦是田宗之女,門第相當。今日到此,姻緣天合。第三件,聘禮筵席之費,奴家做主,誰人要得聘禮?筵席也是小事。奴家更積得私房白金二十兩,贈與你主人,做一套新衣服。你再去道達,若成就時,鬥夜是合婚吉日,便要成親。”老蒼頭收了二十兩銀子,回覆楚王孫。楚王孫只得順從。老蒼頭回復了婆娘。那婆娘當時歡天喜地,把孝服除下,重勾粉面,再點朱唇,穿了一套新鮮色衣。叫蒼頭顧喚近山莊客,扛抬莊生屍樞,停於後面破屋之內。打掃草堂,準備做合婚筵席。有詩為證。
俊俏孤孀別樣嬌,王孫有意更相挑。
一鞍一馬誰人語?今夜思將快婿招。
是夜,那婆娘收拾香房,草堂內擺得燈燭輝煌。楚王孫簪纓袍服,田氏錦襖繡裙,雙雙立於花燭之下。一對男女,如玉琢金裝,美不可說。交拜已畢,千恩萬愛的,攜手入於洞房。吃了合包杯,正欲上床解衣就寢。忽然楚王孫眉頭雙皺,寸步難移,登時倒於地下,雙手磨胸,只叫心疼難忍。田氏心愛王孫,顧不得新婚廉恥,近前抱住,替他撫摩,問其所以。王孫痛極不語,口吐涎沫,奄奄欲絕。老蒼頭慌做一堆。田氏道:“王孫平日曾有此症候否?”老蒼頭代言:“此症平日常有。或一二年發一次,無藥可治。只有一物,用之立效。”田氏急問:“所用何物?”老蒼頭道:“大醫傳一奇方,必得生人腦髓熱酒吞之,其痛立止。平日此病舉發,老殿下奏過楚王,撥一名死囚來,縛面手之,取其腦髓。今山中如何可得?其命合休矣!”田氏道:“生人腦髓,必不可致。第不知死人的可用得麼?”老蒼頭道:“大醫說,凡死未滿四十九日者,其腦尚未乾枯,亦可取用。”田氏道:“吾夫死方二十餘日,何不鄂棺而取之?”老蒼頭道:“只怕娘子不肯。”田氏道:“我與王孫成其夫婦,婦人以身事夫,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