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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奴道:“我會一身本事,唱得好曲,到這裡怕不得羞。何不買個鑼兒,出去諸處酒店內賣唱,趁百十文,把來使用,是好也不好?”張彬道:“你是好人家兒女,如何做得這等勾當?”慶奴道:“事極無奈,但得你沒事,和你歸臨安見我爹孃。”從此慶奴只在鎮江店中趕趁。
話分兩頭,卻說那週三自從奪休了,做不得經紀。歸鄉去投奔親戚又不著。一夏衣裳著汗,到秋天都破了。再歸行在來,於計押番門首過。其時是秋深天氣,檬檬的雨下。計安在門前立地。週三見了便唱個喏。計安見是週三,也不好問他來做甚麼。週三道:“打這裡過,見丈人,唱個暗。”計安見他身上襤樓,動了個惻隱之心,便道:“人來,請你吃碗酒了去。”當時只好休引那廝,卻沒甚事。千不合,萬不合,教入來吃酒,卻教計押番:一種是死,死之太苦,一種是亡,亡之太屈!
卻說計安引週三進門。者婆道:“沒事引他來做甚?”週三見了丈母,唱了喏,道:“多時不見。自從奪了休,病了一場,做不得經紀,投遠親不著。姐姐安樂?”計安道:“休說!自你去之後,又討頭腦不著。如今且去官員人家三二年,卻又理會。便教渾家暖將酒來,與週三吃,吃罷,沒甚事,週三謝了自去。天色卻晚,有一兩點雨下。週三道:”也罪過,他留我吃酒!卻不是他家不好,都是我自討得這場煩惱。“一頭走,一頭想:”如今卻是怎地好?深秋來到,這一冬如何過得?“
自古人極計生,摹上心來:“不如等到夜深,掇開計押番門。那老夫妻兩個又睡得早,不防我。拿些個東西,把來過冬。”那條路卻靜,不甚熱鬧。走回來等了一歇,掇開門閃身入去,隨手關了。仔細聽時,只聽得押番娘道:“關得門戶好?前面響。”押番道:“撐打得好。渾家道:”天色雨下,怕有做不是的。起去看一看,放心。押番真個起來看。週三聽得,道:“苦也,起來捉住我,卻不利害!”去那灶頭邊摸著把刀在手,黑地裡立著,押番不知頭腦,走出房門看時,週三讓他過一步,劈腦後便剁。覺得襯手,劈然倒地,命歸泉世。週三道:“只有那婆子,索性也把來殺了。”不則聲,走上床,揭開帳子:把押番娘殺了。點起燈來,把家中有底細軟包裹都收拾了。碌亂了半夜,週三背了包裹,倒拽上門。迄逞出北關門。
且說天色已曉,人家都開門,只見計押番家靜悄悄不聞聲息。鄰舍道:莫是睡殺了也?“隔門叫喚不應。推那門時,隨手而開。只見那中門裡計押番死屍在地,便叫押番娘,又不應。走入房看時,只見床上血浸著那死屍,箱籠都開了。眾人都道:”不是別人,是戚青這廝,每日醉了來罵,便要殺他。今日真個做出來!“即時經由所屬,便去捉了戚青。戚青不知來歷,一條索縛將去,和鄰舍解上臨安府。府主見報殺人公事,即時升廳,押那戚青至面前,便問:”有請官身,輒敢禁城內殺命掠財!“戚青初時辯說,後吃鄰舍指證叫罵情由,分說不得。結正申奏朝廷,勘得戚青有請官身,禁城內圖財殺人,押赴市曹處斬。但見:
刀過時一點清風,屍倒處滿街流血。
戚青在吃了一刀。且說週三壞了兩個人命,只恁地休,卻沒有天理!天幾曾錯害了一個?只是時辰未到。
且說週三迄逞取路,直到鎮江府,討個客店歇了。沒事,出來閒走一遭,覺道肚中有些飢i就這裡買些酒吃:只見一家門前招子上寫道:
醒成春夏秋冬酒,醉倒東西南北人。
週三入去時,酒保唱了喏。問了升數,安排蔬菜下口。方才吃得兩盞,只見一個人,頭頂著廝鑼,入來閣兒前,道個萬福。週三抬頭一看,當時兩個都吃一驚,不是別人,卻是慶奴。週三道:“姐姐,你如何卻在這裡?”便教來坐地。教量酒人添只盞來,便道:“你家中說賣你官員人家,如今卻如何恁地?”慶奴見說,淚下數行。但見:
幾聲嬌語如鴦磺,一串真珠落線頭。
道:“你被休之後,嫁個人不著。如今賣我在高郵軍主簿家。到得他家,娘子妒色,罰我廚下打火,挑水做飯,一言難盡……吃了萬千辛苦。”週三道:“卻如何流落到此?”慶奴道:“實不相瞞,後來與本府虞候兩個有事,小官人撞見,要說與他爹爹,因此把來勒殺了。沒計奈何,逃走在此。那廝卻又害病在店中,解當使盡,因此我便出來攢幾錢盤纏。今日天與之幸,撞見你。吃了酒,我和你同歸店中。”週三道:“必定是你老公一般,我須不去。”慶奴道:“不妨,我自有道理。”那裡是教週三去,又教壞了一個人性命。有詩為證:
日暮迎來香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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