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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論
性徵(sexuality)似乎是一個非公共性的主題,是一個有吸引力的但本質上是一個私人性的關注點。人們或許會想像,它也是一個永恆的東西,因為它具有某種生物性,且對於人類生命的延續來說是必不可少的。然而,事實上,性現在在公共領域中持續地發揮重要作用。在過去幾十年裡,性革命發生了,很多思想家將革命的希望維繫於性上,對他們來說,性代表著一種潛在的自由王國,尚未被今天的文明框限所汙染
人們應當如何解釋這樣的斷言?這個問題促使我寫作本書。我著手論述性,我發現我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同樣在論述愛和性別。論述性的著作本身易於性別化,在某些男人所著的最為著名的性研究中,根本就沒有提及愛,性別也只是作為一種補充物出現。今天,在人類歷史上,婦女第一次宣稱和男人平等。我下面並不打算分析性別不平等是如何貫穿於經濟和政治領域的,相反,我關注的是感情規律。在此,婦女——過著日常生活的普通婦女和有自我意識的女性主義群體——開闢了某些重要的可概括的變化。這些變化從根本上是探究“純粹關係”的可能性,這種關係也即性和感情的平等關係,其涵義對於先前的性別權力形式而言是爆炸性的。
浪漫之愛的興起為純粹關係的起源提供了一個案例研究。理想的浪漫之愛長期以來更多地是對婦女而非男人的願望產生影響。浪漫之愛的理想對婦女狀況有雙重影響。一方面,它有助於將婦女放在“她們的地點”——家中;而另一方面,浪漫之愛可以被看做是一個主動的激進的同“男性化”的現代社會的婚約。浪漫之愛預示著,長久的感情紐帶可以在那種紐帶本身的內在品質的基礎上同他人建立起來。它是純粹關係的預示,儘管它也同純粹關係處於緊張狀態。
我所稱之的可塑性性徵的出現對於純粹關係內在的解放是至關重要的,對婦女對性快感的宣稱也是至關重要的。可塑性性徵是一種去中心的性,它脫離了生殖的需要,源自於嚴格限制家庭規模的趨勢中,最初出現於18世紀晚期的某地。但是作為現代避孕和新的生殖技術的傳播結果,它又有進一步的演化,可塑性性徵可以成型為人格品質,因而在本質上和自我相關,與此同時——原則上——它使性脫離了陽物統治,脫離了自負的男性性經驗。
現代社會有一種隱蔽的感情,然而,它趨向公開化。這是一個男人的性追求史,他們同公開的自我區別開來。男人對女人的性控制遠不止是現代社會的一個偶然特徵,當那種控制開始失效時,我們看到男性的性強制性更明顯地表現出來。這種衰退的控制也產生了一種增長著的男性對待婦女的暴力潮流。此時,一種感情深淵出現在兩性之間,人們無法確切地說它在多大程度上會取得溝通。
然而,親密關係的變革的根本可能性是非常真實的。有些人宣稱親密關係可能是壓抑性的。如果它被看做是長久的感情禁錮要求的話,那顯而易見,情況就是如此。然而,如果將它看做是平等的個人紐帶的相互協商,它的表現就完全不同,?密關係意味著對個人關係領域的大規模的民主化,其方式完全可同公共領域的民主相提並論。還有更深一層的含義,?密關係的變革可能對作為一個整體的現代體制有著顛覆性的影響,因為在其中情感滿足取代了最大化的經濟增長的社會世界極其不同於我們眼前所知曉的世界,對性現在產生影響的這些變化是真正的革命性的,而且方式深刻。
日常實驗,關係,性
在小說《邂逅之前》中,朱利安·巴恩斯討論了一個名叫格拉海姆·亨利克的人的命運。他是經院歷史學家,離開妻子,開始與另一位女子交往。小說開始時,格拉海姆年近40,已有15年的婚姻生活,“在生命的中途,”他已經能“感覺到在走下坡路了”。在一次否則便是例行公事的派對上,他與安妮邂逅。安妮曾經是一位不知名的電影演員,後來成了時裝採購員。由於某種原因,這次邂逅攪起了他幾乎忘得一乾二淨的希望和興奮的感覺。他感到“與20年前的一個自我久已斷裂的溝通突然恢復了”,“能再一次產生愚蠢的念頭和理想”。
在一連串的幽會之後,他們的關係有了圓滿結果。於是,格拉海姆拋開妻兒,與安妮同居。離婚手續就緒,兩人結了婚。這部小說主要講述格拉海姆逐漸發現安妮以前生活中的情人的過程。她幾乎不隱瞞什麼,但如果他不直接詢問,她也不主動透露什麼。格拉海姆越來越執迷於安妮的過去,發現她過去的性生活細節已經成了一種需要。他一遍又一遍地觀看安妮在影片中扮演小角色的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