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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是大事啊!
從瓢城到白蓮,差不多有五十里路,出了城,路況就非常糟糕,坑坑窪窪的,汽車在上面直顛簸。
路兩旁全是大片大片的莊稼地,坐在車上,一眼望不到邊兒。偶爾遇到一兩個集鎮和鄉村,可是轉眼間又過去了。滿眼的莊稼地,視野是開闊了,可是不見一個人影兒,到底顯著了荒涼,就愈覺得這距離是遠了。
第一次到白蓮時,我在那輛破汽車上,顛簸了至少兩個小時,總覺得這坑坑窪窪的鄉村公路怎麼走也走不完似的。哪裡是五十里路,簡直就是五百里。但車子到了白蓮,我還是眼睛一亮,這白蓮中學比水廓中學大了許多,也氣派了許多,一進校門就能看得見五十年代初期的那些蘇式瓦房,都跟淮海師院那個大學校園差不多了。每一排教室後面,都是一個非常大的花園,中心大道兩邊是長得非常壯實的法桐。辦公樓前甚至有一個植物園。蒼松翠柏,花草灌木,隨處可見。方芥舟在水廓中學哪裡見到過這樣的學校?這才是學校!這跟楚水縣中比,也沒有遜sè到哪裡。
這一來,我心裡便有了一些喜悅,這才像個學校,這才是個讀書做學問的地方。如果能來,倒是件好事了。
大學畢業的時候,連做夢都想進縣中。現在進的雖然不是縣中,但我也滿足了。
說到底我是喜歡學校的,也喜歡中學語文教師這份職業。
還沒有正式上課,便有了事。不是我找事情,是事情找到了我的頭上。校長常國強要我作為新教師代表在九月一rì下午的開學典禮上發言。
開學典禮是在外面開的,借的是白蓮影劇院。一開始,我心裡有點不樂意。說來說去,自己做了四年的教師了,可一到白蓮,人家還是把你當作新教師看。可是再一想,不把你當作新教師也不對,你新來乍到,怎麼說都是新人啊!
因為是第一次亮相,我做了認真的準備,發言稿寫完了,又認真地作了修改,接著又反覆地演練,沒有人在辦公室的時候,便對著牆壁讀、講、比劃,直到把個發言內容都背下來了。
開學典禮上,校長常國強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輪上我發言了,我也像校長那樣熱情洋溢,不同的是,我換上了“一口漂亮的普通話”,這是事後,我的學生告訴我,我老婆丁亞瓊也這麼說,是漂亮,一口漂亮的普通話。我站著,既像講話,又像朗誦。“這哪裡像是發言,都像是演講了。”這還是那幫學生和語文老師講的。那陣勢,好傢伙,嘈雜的大禮堂頓時鴉雀無聲,整個會場都在傾聽我的講話,眼睛眨都不眨,看著我比劃。可能,聽慣了白蓮方言的耳朵,這個時候就希望能努力捕捉一個外鄉人的普通話。
丁亞瓊後來告訴我,她在下面,愣住了,從來沒有想到老公你這一口普通話會這麼出sè,當初大學畢業的時候,你雖然也是滿口普通話,但咬嚼的痕跡重,嘴形也有點誇張,好像在努力學習北方人,捲舌音強調得太重,而且,有那麼點江淮方言區的話尾。現在好,一點兒方言的影子都沒有了。乍一聽,竟然與瓢城電視臺的播音員沒有什麼分別了。而且,瞧你這死東西,動作那麼自然,到位。明明能夠脫稿演講,可是卻拿著。這一來,一隻手比劃,另一隻手就不會顯得沒地方放了。
丁亞瓊確實有點驚喜。這方芥舟,看不出來啊!在家裡倒是沒聽他這樣說過話哩!真沒有想到,方芥舟這四年在家鄉做教師,卻能把個普通話修煉到這種程度,也是太為難方芥舟了。想到這裡的時候,丁亞瓊心裡一陣溫暖,這方芥舟,看來是有心了,曉得她後面分配肯定出不了瓢城,只能是他調出來。一定是這個原因,才苦苦地把個普通話煉得這麼純正。
可是,那段時間卻要離開他,一定要跟這裡的一個什麼壞東西結婚,瞎了眼了。
校長常國強聽了我的發言,心裡高興,但心裡也有氣。會場上什麼也沒有講,回到校長室後,才說,人家方芥舟那話才叫普通話,我們家裡的語文教師都是些廢物,說得歪歪扭扭土不拉嘰的,聽得人的耳朵生刺。副校長馮大光聽了這句話,也是氣得直撇嘴,回敬常國強說,話不能這麼說嘛,光是普通話說得好又有什麼用?常國強於是說,大光,虧你也是教語文的,這語文教師都說不來普通話,還不完了?從明天起,要提倡全校都講普通話。這才是個學校嘛!馮大光又說,這怎麼弄?白蓮中學的教師,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是瓢城人,瓢城人不說瓢城話還能說哪一國的話?常國強這下沒了好口氣,大光,你這話往哪裡擱?人家方芥舟,你也看過檔案,楚水水廓人,比我們任何一個教師都更徹底地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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