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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吳晶晶給我寫了一封信,希望我每天晚上下晚辦公時繞道從她們女生宿舍的樓下走,而且,經過那裡時,一定要說話。我在四樓。正好在臨窗的這一邊,我要看到你,你要說話,我會在你經過我的窗前時。在心裡叫你一聲爸爸!我經過了那麼多老師,我覺得,你就像我爸爸!
唉。你肯定也看出來了,我這個老師當的。不光是有專業上的本領,也太能夠容忍學生了。有時候容忍到了沒有原則甚至放縱的地步。
可是,怪誰呢?這些孩子,太可憐了!
我後來寫了一篇散文《爸爸》,就隱隱約約地記敘了這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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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一花一世界,一草一菩提。一滴水中看世界。佛將一切都說了,剩下的便是我等凡人去演繹闡述了。
那麼我就開始講故事了。
南下來到甬城,覺得我與這個城市還是有點投緣的。二月初來甬城南方教育集團應聘時還曾忐忑不安:這大都市會接受我這個來自蘇北的鄉村教師嗎?我會走進這日益國際化的都市嗎?記得當時走在中山路上很是惶惑不安了很長時間。
現在,我已確確實實地走進甬城了,在一個叫清水浦的地方拿著一份薪水。重要的其實還不在這兒,重要的是我接觸了另一個世界。
說是另一個世界是絕對錯不了的。當我拿著單位發的西服購買券走進中山路的羅蒙西服專賣店時,店裡那個中年女店員羨慕而又不無感傷地說,也想把孩子送進南方國際,可是我們上不起。
幾個月的薪水,雖說頗為可觀,但並沒能改變我現有的經濟地位:在甬城,我也只能算是一個不窮的人。所以,當我看到一輛輛奧迪、賓士煞是好看地挨挨擠擠地停放在萬里國際學校門口時,我的心頭掠過一陣陣酸楚。我感傷地想,他奶奶的,我們怎麼會這樣活著?好幾次,耀武揚威般的大哥大、粗碩的手鍊、金利來、花花公子在我的辦公室裡撞擊著我的視覺時,我仍然無法熨平我心中的塊壘:甬城的富人就這樣讓你覺得羨慕而又無可奈何,似乎,市場經濟只是為了他們而存在!
然而不久,這種塊壘到底還是被熨平了。我因此忽而發現,我,還有大多數像羅蒙專賣店裡那位女店員的甬城市民,有著另一種富人們無法企及的新奇世界,這一世界足以讓我們覺得我們活得毫無愧色,足以傲視那些富了口袋窮了腦袋的大款大腕們。
每天,我都有一個任務,就是去查房。有一天,我在查完房就要離開時,忽然有人喊住了我,我一看是個女孩兒,站在走道邊上。微弱的過道燈光照在她的身上,越發使人覺得這女孩子楚楚可憐。我停下來,迴轉身問道,什麼事?
這女孩怯怯地問我:方老師,能讓我叫你一聲爸爸嗎?
我一下子怔在了那裡。這是一種新狀態。這是我從教十幾年來都沒有碰到的事。儘管,我早已聞聽“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但著著眼前這個比我兒子要大得多的女孩子,蕭瑟在秋風中,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我還是轉回了頭,走到了她的身邊,低下頭,關切地問道:孩子,你怎麼了?
當我問完這句話時,這個孩子哭了,她說,老師,為什麼南方國際的老師都那麼可親,而我爸卻把我和我媽拋棄了。他說給我們許多錢,可是我不要錢,我要爸爸。老師,求求你,讓我喊一聲爸爸吧!
孩子是可憐的。我的心底掠過一絲痛楚。我的淚也就要流下來了,我點點頭,說,孩子,你喊吧!
這個小女孩大喊了一聲爸便伏在我的臂彎裡哭了。這時候,我的眼睛也溼潤了。
我的故事講完了,很不精彩。如果說故事還有尾聲的話,那就是:我和我的同仁們聯合出了一道作文題:老師,我想對你說。作文收上來,一看,我們都掉淚了,多少孩子在作文的末尾都有一個小小的秘不示人的心願,想喊老師一聲爸爸,想在爸爸的懷裡撒一下嬌。
初到甬城時,我對南方國際學校的學生有一種偏見,我固執地認為,富有家庭走出來的學生能有什麼可貴的品德和難得的平常心。我的那位還留在蘇北鄉下教書的老婆一再打電話催我回家,她同樣固執地認為丟下自己的兒子不管不教,去侍弄這幫“紈絝”與“膏粱”,實在掉價。
掉價不掉價,現在看來,已落在問題之外了。重要的是我發現,我們的學生中的這一部分,他們的精神世界裡都有著一種令人感傷的失落。據查,還有更多的學生正準備面臨著一個完整的家庭分裂成兩半。
我不會像社會學家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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