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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冷靜的準備說辭,也後悔自己忘記了老師在作為“鉅子”斷事時和作為“老師”解惑時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此時此刻,說自己和這個新任國君有淵源麼?萬萬不能,那樣非但會在墨家被定為“私情枉法”的大罪,而且會給他幫倒忙,使事情不可收拾。哪麼,如何解釋自己明確堅定的判斷呢?看來只有將錯就錯,好在自己並不違背良心,不是為一個真正的暴君開脫。心念及此,玄奇抬頭看著老師,明明朗朗道:“回鉅子,對秦國新君的評判,乃弟子親自觀察所得,當否尚請鉅子決斷。”
鄧陵子冷笑道:“觀察?玄奇師妹,你對申不害難道就沒有觀察啦?”
老墨子大手一揮:“鄧陵子休得多言。論事焉有誅心之理?”
禽滑釐拱手道:“弟子以為,秦國之事當重事實。玄奇師妹與秦國素有淵源,且在櫟陽見識過秦國新君,持有異議不足為奇,現已尚同,鉅子不必追究。”
“好!禽滑釐襟懷,爾等當做楷模。”老墨子爽朗大笑,又驟然收斂,肅然道:“秦國暴政,老夫略知。我墨家三十餘年收劍封刀,意在觀察變法之效。目下韓國、秦國、齊國都在變法,然均以殺戮為變法手段,不去觸及根本。墨家要讓天下知曉:靠殺人變法者,天理不容。墨家要給天下一個警示。爾等以為,當從何入手?”
“從秦國入手!”四大弟子異口同聲。
墨子面色肅殺,“正是如此。秦國起於戎狄,長久征戰,本多暴戾之氣。若以變法為理由,殺戮過甚,這個國家就會走上邪路,庶民就會永無寧日。不給秦國以血的教訓,秦國君臣就不會珍惜庶民性命。爾等說說,該當如何教訓秦國?”
禽滑釐:“弟子之意,當由苦獲師弟率神殺劍士三十名潛入櫟陽,奪衛鞅首級。由鄧陵子師弟率虎門勇士二十名,將嬴渠梁擒來總院,由鉅子給予教誨。另由弟子與相里勤師弟率墨家劍陣,在陳倉峽谷接應。”
“大師兄部署甚善,請鉅子定奪!”鄧陵子很是激動。
老墨子凌厲的目光盯住玄奇,“苦獲一路,當由玄奇率領。其餘可也。”
玄奇看著老師,驚訝愣怔著說不出話來,猛然,她一頭栽倒在地上。相里勤驚叫一聲,上前扶住玄奇,“苦獲,快,銀針!”
老墨子臉色驟變,大袖一甩,“成何體統?讓她醒來見我!”大步而去。
老墨子顯然很憤怒。他雖然將墨家的日常事務交禽滑釐率子門弟子處理,但最重大的決策和最重要的權力他仍然掌握在自己手裡。其所以如此,並非墨子以權術之道治理學派,而是基於非常實際的考慮。一來是自己並沒有年邁力衰神志不清。二來是惟恐弟子們在大行動中有失洞察而損害墨家的信仰。三呢,則是墨子對自己的骨幹弟子們不很滿意。雖說禽滑釐幾個大弟子也算久經風雨,但在胸懷氣度學問技能以及品德修為方面,總是缺少一種大師風範。這一點,墨子倒是佩服自己的宿敵儒家,孔子之後竟然出了個孟子,將瀕臨絕境風雨飄搖的儒家竟硬是挺了起來,在戰國時期仍然成為天下顯學。自己身後眼看是沒有這樣的大才,墨子心中總是有些空蕩蕩的。對於墨子而言,沒有妻子,沒有兒子,完全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但在畢生開創的正義大業上沒有一個理想的繼承者,卻是一種深深的遺憾。
墨子相信天道鬼神,認為這些冥冥之中的意志,總要在人世尋找一種防止人群頹廢墮落的力量,這種力量就是自己和自己創立的墨家。墨家的正義之劍其所以所向無敵,從根本上說,那是天道的意志,是鬼神的力量。上天其所以選擇墨家,那是因為墨子具有超凡的天賦品性和學問技能,他所倡導的主張能夠代上天言道,能夠代鬼神辨明人世間的善惡恩怨,能夠堅如山嶽般的懲惡揚善。
墨子沒有父親,母親是遙遠北方的大山裡的一個女人。在墨子的記憶中,母親獨居大山,一生都沒有見過一個男人。有一年春天,女人到山中砍柴,累倒在清泉邊的山石上,夢見一隻黑色的大鳥飛入懷中,醒來時已經生下了一個男孩兒。母親給他取名“烏”,因為他是黑鳥的兒子。母親說他生下來就是隻有一圈頭髮的禿頭,腳很大,腳繭厚得教人吃驚,就象一個滄桑跋涉的老頭兒!墨子記得自己長得驚人的快,六歲時已經成了一個身高五尺的少年。幼小的他,內心總是隱隱約約的覺得自己應當離開大山,應當向南邊去,竟整天怔怔的望著南方發呆。八歲時,健壯的母親竟然莫名其妙的死了,無疾而終,彷彿到人世來就是為了生下這個兒子。墨子在山腰密林挖了一個土坑,埋葬了母親,就漫無目標的向南方流浪。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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