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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逆子,何以面對天下?何以面對為秦國流過無數鮮血的老秦人?”秦孝公粗重的喘息著,強壓胸中怒火,冷冷道:“自今日起,廢去你太子爵位。給你一卷通國文書,你要以遊學士子身份,在秦國山野遊歷謀生五年。看看秦國千里河山的變法,想想你的作為!你,好自為之吧。”秦孝公沉重傷感,嘶啞的嘆息一聲。
瑩玉驚訝,“大哥,駟兒還只有十四歲……讓我,陪他去吧。”
嬴駟卻重重的叩了一個頭,“不,姑姑,嬴駟一個人。”說罷站起,向太后、父親與姑姑深深一躬,頭也不回的走了。
“駟兒……”太后喊著站起來,眼見嬴駟去了,搖頭拭淚,“又是個犟種,咳!”
“母后,讓他去吧。我象他那麼大,已經打了兩年仗了。”
“都象你?”太后長長吁了一口氣,“總算過去了呵,那陣子我也提心吊膽的,和瑩玉通宵合不上眼呢。說起來,還是衛鞅,泰山石敢當,不愧國家棟梁。你小妹還發了個誓呢……”
“娘——”瑩玉滿臉通紅,“人家那是求上天庇護秦國嘛。”
“噢?庇護秦國?”秦孝公恍然大悟,不禁揶揄的笑看妹妹。
“瑩玉,你去給大哥收拾飯來,他一準兒沒吃。我和你大哥說說話。”
“哎。”瑩玉笑著跑了出去。
太后低聲笑道:“瑩玉立誓,衛鞅若平息動盪,她就嫁給衛鞅。”
秦孝公驚訝的一怔,立即恍然,不禁高興得爽朗大笑,胸中的鬱悶煩惱竟是煙消雲散了。
二、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衛鞅有許多大事急於請秦孝公最後定奪,但卻沒有立即晉見。
他突然產生了一個微妙的想法,應當給國君一點時間,讓其餘聲音先行上達,讓國君先聽到對他的仇恨和怨憤,他自己似乎應當先看兩天。衛鞅為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感到驚訝,覺得自己似乎有了一些不該有的東西。仔細回味,似乎又覺得有理。國君幾乎一年不在櫟陽,自己單獨扛過了變法初期的巨大壓力,而且在平息最危險的動盪中懲罰了太子,刑治了兩位太子傅。如果算上前面已經對他有怨恨的“孟西白”三將和老太師甘龍及太廟令杜摯,變法開始時的所有貴族元老已經都變成了他的敵對勢力。最重要的,是失去了根基雄厚資望極深的嬴虔這個盟友力量。以嬴虔品行,他可能不會反對變法。然則以嬴虔的個性和難以克服的貴族痼疾,他也不會漠視個人仇恨。在嬴虔看來,他這個太子傅本來就是虛職,刑治公孫賈一人已經足以服眾,將他牽連進去一同治罪,完全是衛鞅取悅民眾的手段。衛鞅也曾反覆問自己,那天不處置嬴虔能不能平息動盪局面?以衛鞅的能力,再加上嬴虔的支援,應該說能。然則,不處置嬴虔,能不能撫平孟西白三族老秦人徹底冰冷的心?能不能避免由此引發的諸多隱患?顯然不能。處置嬴虔這個朝野赫赫的重臣,有利於一舉穩定國中大局,有利於消除隱患,有利於向國人宣示無可阻擋的變法決心,且必然換來一段長期的穩定安寧。如此說來,嬴虔從直接事件的意義上本來是可以開脫的,是衛鞅基於大局需要將他做了犧牲。
這種權衡局勢而犧牲重臣的做法並非新鮮,然則都是國君的權力。一個儘管握有實權但爵位畢竟只是左庶長的他,竟斷然將國君長兄、一位一等爵位的公族重臣處了劓刑,割了鼻子,這在戰國變法權臣的歷史上絕無僅有!這樣做,國君當作何想?當國君身處異地遠離權力中樞的時候,同意他臨機處置,這是稍微明智的君主都可以做到的。然則國君回到了國都,回到了權力情境,還能否對他這種具有越權嫌疑的行為保持清醒判斷?衛鞅第一次感到了一絲迷茫。
“君心無常,伴君如虎。”這句古老的典訓頑固的鑽進了衛鞅的心頭。
雖然有一絲迷茫,但衛鞅依舊沉浸在準備第二次變法的繁重國務中。他有一個頑強的信念——只要他不在二次變法之前倒下,他的人生就可以滿足!所以無論心中有何波瀾,他都沒有一刻停止公務。前一個月,他已經通令各郡縣準備第二次變法,並將第二批法令的大要告知各郡縣官署。目下,景監已經督促府中吏員辛勞月餘,將他反覆披閱增刪的第二批法令全部繕寫刻簡完畢,單等國君定奪後頒行全國。
“左庶長,國君已經回到櫟陽,當即刻將第二批法令送呈國君了。”景監指著長案上滿滿當當的竹簡,提醒衛鞅。
“莫急。”衛鞅笑道:“讓君上歇息兩日嘛。”
“左庶長,你當先見君上,要使君上儘早知曉左庶長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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