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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冷哼了一聲。
他不說話沈羲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便道:“這也不能怪我,人家老太太是自己來見我的,然後又把丫鬟下人全都攆走,要跟我私下說話。
“我不過是順著她說了幾句,她就臉色白白地出了門,老太爺若要訓我,那我還覺著冤呢!誰知道人家是不是栽贓我呢?”
沈若浦越聽臉色越難看。
人家都六七十歲的老太太了,吃飽了撐的,特地跑來栽贓一下她?
不過聽她把詳情說完,也挑不出她什麼理兒,那老太太要不是沒安什麼好心,能紓尊降貴跑來見她個小丫頭片子?
平日裡不是吹得跟神佛菩薩似的,去劉閣老家裡赴了個宴,就說得連人家閣老都臉上添光了?
怎麼這會兒倒不衿貴了,不請自來了?
他心裡自有他的計較。
不過他還是問:“你到底跟她說什麼了?”
沈羲眨眼道:“真沒說什麼,就說她這通體的儀態可真好。”
沈若浦當然是不相信的,不過她既然沒把柄落在人家手上,想想便也就走了。
這邊廂晚飯後蕭淮也派了蘇言過來,接沈羲去別院裡見。
戚九仍護送她前去,這次蘇言則沒再攔著。
到了倚蘭院,蕭淮正伏案寫字。聽到腳步聲他頭也沒抬說了句:“來了?”
沈羲嗯了一聲,便走到他案前坐下,託著腮在燭光裡看他。
許是才沐浴過,他頭髮梳得十分整齊,拿雙龍金冠束著,一襲玄色起暗雲紋的常服。
案上燭光將他的面部輪廓完美勾勒出來,下頜線利落到找不出半點暇疵,慣性微凝的眉頭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撫摸。
空氣裡有潔淨的味道,也夾著皂角的淡香。
“看夠了嗎?”他垂著頭,漫聲道。
沈羲放下手:“才看而已。”
蕭淮唇角勾起來,直到寫完手裡那行字,才擱了筆衝她勾了勾手指頭:“坐過來。”
沈羲走過去,挨著他坐著。
“開心麼?”他拉著她雙手,隔一掌的距離仔細地看她。
陡然捱得這麼近,沈羲略有些不適,但仍紅著臉點了點頭。
她知道他說的是溫嬋那事兒,韓老夫人的轎子進了沈家大門,這種事自然有人告訴他的。
蕭淮眉眼裡也有愉悅,轉而他斂一斂色,又道:“韓頓是韓老太太一手帶大的,他踏入仕途,也可以說是她一步步規劃出來的。
“她對韓頓的恩情不淺,韓頓在有些事上或許會被她左右。那麼接下來的事情,你想過了麼?”
沈羲順手拿起他案上的紙鎮撥弄著:“我估摸著她會先讓韓頓來治我,韓頓不依,她才會另外想法子。
“韓頓這邊,我賭他不會插手。插手這件事對他百害無一利,我的命事小,他的身份以及韓家一大家子的前途重要。”
蕭淮點點頭:“他若要插手,我也不會袖手旁觀。”
沈羲道:“真到了那地步,當然會請你幫忙。眼下他應該不會的。就是要為溫嬋出氣,他也頂多是為難為難我祖父。
“可是為難他有什麼用呢?溫嬋要的根本不是這個。除非韓頓有十足把握,否則我想,他跟我們下手的機會不大。
“他即便是貴為首輔,朝堂規矩也容不得他肆意妄為,他明面上壓不了沈家,最後只能來暗的。
“若是來暗的,論起心計城府,我倒不見得會比他差多少。”
她平靜而平淡地說著,不帶半點意氣。
韓頓的本事也是張家學來的,她的本事也是張家學來的。
女子與男子只差在體力上,腦子上並沒有因為性別而註定誰強誰弱。
論經驗他確實比她會豐富些,但若論見識學問,她昔年在大秦皇宮與張解書房裡所見到的例項,接觸的明爭暗鬥的關係,並不比他弱。
他六歲啟蒙後才入張家,而她卻是從記事起便已耳濡目染,她是嫡傳。
何況,地位身份越高,所顧忌的以及被束縛的東西也就越多,他不會如她這麼放得開的。
所以即便是沒法與他在朝堂上廝殺個片甲不留,但她目前若只是針對個溫嬋而已,除去稍事迂迴,應該不會太為難。
“不過我目前沒有打算惹韓頓。”她又道。
不管韓頓會怎麼選擇,他的身份都擺在那裡,去惹他沒有什麼好處。
“惹了他,我就等於逼著他跟溫嬋一道對付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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