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錐心。我拿起一根帶刺的薔薇枝,在地上反覆寫一個字“忍”。刺深入指頭,我記住了這種痛。
我終於明白了她今天的神色,明白了我出現在東宮的原因。我不夠聰明,其實我早就應該想到。我知道母親能忍,要不她不會等到今天,可是她怕我不能忍,她怕我即將到來的青春在這裡荒蕪。我下定決心,永遠不問母親這件事情。她的痛苦,是我的痛苦,她的羞恥,也是我的羞恥,我如果因為今天她背叛我們而背棄她,我就背叛了我所有的過去和希望。
我不是光之公主,我是最黑暗的地方的公主。我扯下頭上的石榴花,用鞋子碾碎它,我恨這些同我一般血緣的男子,他們無論老小,都是一樣的……
第二天晚上我害了熱病,過了好多天才清醒。我康復的時候,已經搬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宮室。這裡陽光充足,可雖然是夏日,我還是怕冷。我精神好的時候,和往常一樣和母親說話,叔父來看過我幾次,他是道貌岸然的帝王。當他看我母親,我母親總是率先把眼光移開。太子也來看過我,可我每次都裝睡。
三個月以後,皇帝下旨,將我轉移到宮外我老師謝淵的田莊修養。這是鮮有前例的恩賜。一個公主除非出嫁或者死亡,不然不會輕易走出皇城。我母親在我走的那天,給我帶上了一個純金的護身符:“夏初,這個是除了玉燕以外,我最寶貴的東西。”我過去沒見過,那是一個純金的圓形團鳳。
母親好像更消瘦,眼角下也有了細細的皺紋,我摸著她的臉:“別亂喝酒了,天氣立秋,您要注意身體。等我從謝家回來,梅花也就要開了……娘。”她親親我的手指,沒有再說一句話。
謝家是南方最顯赫計程車族之一,嘉木披庭,童僕眾多。我驚訝的看到老師已經兩鬢斑白,詩酒年華也跟著一起老了。他更沉默,只是見到我的剎那才閃現出昔日貴公子的風采來。他的妻子美而韻,總是妙語連珠,夜晚愛好在燈下計算著代表著莊園財產的籌碼,永不疲倦。她見了我,就送給我一隻親手製作的枕頭:“殿下,這裡裝著荼糜,桂花和瑞香,做夢的時候可以夢見三色的花雨呢。”我沒有夢到花雨,可是那夜睡得香甜。
我住下的第三天,有個小男孩衝進我的房子:“姐姐! 姐姐!你是我父母給我找的姐姐嗎?”
他比我小一些,有茉莉花色的面板,唇紅齒白,彷彿是無錫山上賣的絹絲人兒。
我笑:“是啊,有人叫我姐姐當然好。”他歡呼一聲:“我是謝如雅。我總是希望有一個姐姐,可沒有想到有那麼好的。”小男孩快活熱情,連我也被感染了。
我在謝家的日子過得飛快,謝師傅允許我像男孩子一般射箭,讀書,游水,還有騎馬。謝家的馬多,我靠著小時候的經驗,又透過幾位年老誠懇的老僕指點,和我喜愛的馬駒熟識了。
當我經過的時候,我總聽到人們說:“看,那就是光之公主!”大部分時候,小公子如雅都像個影子跟著我。他才十一歲,還不到惹禍的年紀。因此眾人也想不到男女大防。
他像她母親般善於說話。一次我說:“要是月中不住著嫦娥和玉兔,只怕更加明亮。”他笑道:“怎麼會呢?還是前人說得妙,月亮中的神仙就像人的瞳子,有了這個眼睛才明亮呢。我們家現在有了公主姐姐,也變得亮堂了。”我忍不住笑,手裡打好一個五彩長命縷,幫他系在手臂上。
我原以為梅花開時就可以回去,可是等到了第二年的秋天,宮內都不准我回。我身邊的丫頭們樂不思蜀。謝家富可敵國,但卻不那麼拘束。可我思念母親,也漸不安。我不能適應了這樣的生活,再去忍受宮廷的折磨。
若是沒有那道詔命,也許謝如雅一輩子都能當我的弟弟了……恰如謝夫人言語中暗示的資訊。謝如雅在童年就是一個吸引人的孩子,可是孩童的吸引力,僅僅是一個弟弟。
清明五年中秋,我突然被召回皇宮,接我的太監們神色惶惶,謝氏全家都感到吃驚,
沒有一個人告訴我實情。當我坐上馬車的時候,一直躲起來的謝如雅跑在我的車尾:“姐姐,姐姐,我一直帶著這個等你回來。”他揮舞手臂,五彩長命縷在秋陽下閃光。
我也對他揮手。弟弟,老師,謝夫人,像一場夢。我摸摸自己的裙襬,上面擺放著兩件禮物:其一,是謝夫人送我的一袋珍珠。她說:“無論到哪兒,你都該有自己的錢。”
其二,是我的老師給我的,是一張他參與設計的宮城圖,他說:“你在十面埋伏中,也該有自己的生路。”
我牢記著,忐忑不安的入宮。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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