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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底之蛙,坐觀天兵天將。
上官又捏了我的手一下,我轉頭,他的口型好像在說:“快了,就快了。”
他說快,我覺得慢。熬了一輩子那麼長,行軍者終於遠去,我鬆了口氣。
“好險。”我的聲音被奔流掩護了。上官一下子跌在水裡,我情急之下,去拉他,他的身體卻非常的重,我也被帶到水裡。
“先生,腿疼麼?難受嗎?好了好了,他們走了,我們上岸去。”
他似沒有反應,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到路上。夜色黑極了。
上官的臉,美得令人窒息,卻死氣沉沉。
我拍拍他的臉:“先生!先生?”
他的腿在痙攣,牙齒打顫,但對我卻沒有反應。
幾聲馬嘶,我跳起來,那兩匹脫韁的馬顯然受驚,順著流水奔去。我追了一段,使勁的吹哨,但眼看就隱沒在夜色裡。我沮喪的罵了一聲,只好跑回上官的身邊。
他用手指掐著地上的草和泥,好像疼痛到了極點,口裡喃喃的,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
我把他的頭抱著懷裡:“先生,先生?我在……我在……”我就要哭了,但不是哭的時候。上官的腿疾,遇寒則發,今天他孤身來找我,其中經歷了多少?可能連肚子都沒有吃飽。我後悔極了:何必爭那口氣?我本該讓先生在阿宙的軍帳內吃飽了,休息到天亮再告辭的。可是……上官這樣驕傲,怎麼肯寄人籬下,哪怕一夜?
我附耳對上官道:“先生,有我在呢……”上官救過我,我也能救他。
他已經無法行走了,若讓他這樣疼下去,我可受不了。我從背後的竹囊裡取出一個安神催眠的丸藥,扒開他的牙齒,讓他吃下去。月光下,我告訴自己:別急,別急……默唸了數遍。
我先把上官的外衣脫下來,再脫下我自己的。他的褲子也溼透了,我將他的褲管拉到膝蓋以上。又解開自己的內衣,把他冰涼的腿塞到了我的懷裡,只有這樣,才能稍微讓他暖和起來。他的腳在發抖,在我懷裡的潔白如玉的腿,就像無辜的動物。他似掙扎了幾下,我使勁按住才不動了。此刻月光下的青鳳先生,就只是一個孤單的男孩子而已。我閉上眼睛,替他難過。
我壓根感覺不到害羞,用胳膊抱住他的膝蓋,團得更緊。胸膛貼著他的骨頭,只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我輕輕說:“先生,馬上就會暖起來了。我一定能把你帶出谷。”
他的睫毛上沾滿了淚,悄無聲息。
好像催眠的藥丸起了效力,他的顫抖和痙攣都平靜下來。
我坐了約半個時辰,才放開他的腿。我從竹囊裡取出一件衣服,用匕首刨開,給他的兩條腿上包裹好。現在沒有了馬……上官個兒高,我背不動他,若扶著他,也根本邁不開步……但若在山谷滯留,若軍人們再來,豈不是坐以待斃。
我尋思了半天,瞥到了對岸上的蘆葦草,心裡一亮堂。
我將上官和我的外衣,用撕碎的布條,紮成了一條舟的形狀。在裡面堆了一些山間的植物,又鋪上了兩層割來的蘆葦草。才把上官拖到了那條“草船”上。
上官睫毛上的淚珠不時滲出來。我喘息著給他抹去眼淚。
我上氣不接下氣,拖著他走的話,人會震動,可不能讓他從“草船”上摔下來。但是手裡的布條,太細碎,太短了,若連在一起,使勁拖會斷的。怎麼辦……我的發遮住眼。
我心神一動,忙解開頭髮,我的頭髮濃密而長。前幾日在大帳內,阿宙以為我睡著的時候常常偷偷的摸……哎,想到他做什麼?我毫不猶豫,用匕首割下了內裡的一層長髮。
頭髮倒是有韌性。我把上官縛在“舟”上。且髮絲滑,就不會勒疼了他。
我已經上氣不接下氣,有一顆明亮的星星,從東方升起。
我對星星瞧了許久,才鼓起力量,拖著布繩和上官,開始往前走。
我每走一步,都累。隨著時間,我的腳尖,像在刀山上走。我停下來,想起曾在川江邊上看過的船工。摸摸路還平,就脫下了鞋,赤腳繼續走。
光了腳要容易些,我眼睛只盯著東邊的那顆星,自己的喘氣越來越大,還有上官的呼吸。
上官的呼吸?我驚呼一聲,他還在呼吸麼?
我俯身,他的氣息微弱,我又拍拍他的臉,厲聲道:“先生?上官……算什麼?你不許死……你要是敢死,夏初就是砸碎鬼門關的門,也要把你搶回來。”
等了一會兒,他似答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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