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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大藍眼睛,好像在竭力回憶,爽快地說:“臣是說過,但臣沒有別的意思。”
“別的意思?你說國事是你的家事,你以為是盡忠親熱。皇弟覺得你放肆,朕也不痛快,朕的家事,不是你的家事,而是你的國事。”
趙顯咧嘴一笑,有點兒悽苦,有點兒滑稽,我心裡一冷。
“臣真沒想啥皇后,臣是給桂宮看門才混到官職的,皇后待臣怎麼樣,臣清楚。真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趙王手下的沈先生,視臣為眼中釘。除掉釘子,是他得意。臣不過一死而已,碗大的一個疤,臣此刻求皇上以翫忽職守罪,賜臣一死。臣算報恩了……”
天寰冷冷地瞧他一眼,趙顯大喊幾聲:“皇上……”天寰負手而去。
我呵斥道:“趙顯,你這莽夫!我看錯了你,皇上要殺你,為何讓你來行在見我們?你知道大丈夫和小人的區別嗎?大丈夫忍辱活著,是為了天下,而小人,就是因為忍受不了屈辱,所以只求死個痛快!”
趙顯的藍紫色的眸子在火把下閃著光。他沒有動彈。
我對他背後的侍衛說:“去,給他鬆綁。安置好等皇上發落。”然後又吩咐,“去揚州刺史府召沈謐到東廳,說是讓他來接受趙將軍。”
對沈謐,我忍耐已久,該是他受到教訓打打時候了。
紅燭高燃,我和八九個婢女都等在東廳。沈謐穩穩地進來,發現了我。
圓荷關上了門,他遲疑片刻,下跪,“皇后……有何事吩咐臣?”
我一揮手,宮婢們把亮晃晃的刀背都加在他身上。沈謐吃驚,“皇后欲用私刑處置臣?”
“你知罪嗎?”
“未知。”
我一聲冷笑,“挑撥親王和大將的關係,就是大罪!你為何不喜趙顯?那時候,你看到六王和趙顯吵嘴動手,就挑撥殿下,說趙顯因為和六王有隙,才故意拖延營救,你以為我不知道?”
“臣不知道皇后所指。皇后,你可有證據?”
我沒有證據,但我要給他一個教訓。誰容他在阿宙身邊如此囂張?
我正色道:“如果你還要挑撥皇帝和親王的關係,你就 罪該萬死!”
他被刀背壓得抬不起頭,但只是笑了笑,“對如此指控,皇后又有何證據?自古法治不法,趙顯將軍雖然曾為皇后親衛,受到皇后的眷顧,但法不容情。揚州出事,他同時犯有瀆職和大不敬之罪,就算有金牌,得以不死,也該解職囚禁。”
我嘆息而笑,“以法治不法,而你在我眼裡,是不詳。法不能治不詳,天自然會治的。沈謐,你當謹慎。你是名士出身,你舅舅張季鷹曾拖我給你一信,我一直存著,此刻給你,你雖然聰明,但未必能懂得其中的深意。有勇或有謀的人,世上太多了。假如你覺得可以自此修身治國天下,可以成為一代名士,說明你還不成熟。天降不詳,指日可待。”
沈謐接了信,宮女們把刀拿開了,我說:“送客。”
我回到寢室,天寰正在翻看卷宗,卻不是使女行刺案子的卷宗,而是列了數目的一大捧卷宗,好像是假錢案所有涉案人的口供。他握著筆,微笑著出神。
揚州之案,推倒了汝陽王趙顯。婢女謀害皇后,從前是株連九族的罪行。而這次皇帝沒有旨意,就無人敢提起。趙顯的部下甄別後編入京城禁軍和各地府兵。皇帝不許任何將領收編他們,而是直接統轄這些軍人。我以皇后的私庫,代表皇家給這些軍人每人發了一筆款子,聊作安慰。士兵們本來久戰而廢,雖然失去了頭領,但得到了實惠,激烈的情緒也漸漸被壓制了。
我們帶著趙顯回長安,只在長樂宮內逗留一日。青山的黑影,在故宮無處不在。
趙顯匍匐在龍左前,眼睛恢復了神采,雖狼狽,卻不消沉。
“皇上,臣願意聽個宣判。有的事兒,臣想明白了,想不明白的,就不能想明白,下輩子再想。臣就是那麼一個人,強扭的瓜不甜……皇上對臣教訓也是白操心,臣打仗過了癮,郡王也當過了,所以死而無憾。”
我擦了擦眼睛,道:“免死金牌在,你不會死。而汝陽郡王的職務,皇家並不會削的。”
天寰舉起了酒杯,杯中酒映雙闕。對面的山嶺,雨中春樹萬人家。他望著趙顯,對我點頭示意。他終於走到趙顯身旁,說:“其實,朕已經替你想了很久了……有個歸宿……”
我掩門退出,對趙顯的安排,是我和天寰共同決定的。
阿宙立在池邊。櫻桃褪盡春歸去,石榴花在他身後如火如荼,而他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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