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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聲說了一句:“我還沒有死。”
帳篷裡丟根針都聽得見,帷幕外的女人們還在春光麗日下竊竊私語。
蛇。我對於蛇,知道得不多。可我只能自己救自己。在西川遊歷時,聽人說山上有蛇……
我嗓音都變了,只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羅夫人,守著帷幕。謝夫人,你令衛士們迅速去取些鮮竹子來。圓荷,你在皇后車駕裡的藥箱子,找找紅瓶子的雄黃,把先生給我的白玉瓶子拿來,解毒的丸子,只有你知道……”
蛇把我纏得更緊了。隨著時間的轉移,菱角型的蛇頭終於從桑葉裡探出來。有人捂著嘴哭。
我屏息靜氣。那蛇如同和我遊戲一般,纏住了我的整個右腕,冰冷的尾巴在桑葉裡掃來掃去。
我全身都是冷汗,因為我是彎腰的姿勢,不知道這種姿勢能堅持多久。
我想到了死。我可不願意死。我合起眼睛,想象自己只是又經歷一次手術。
老和尚不是說,我被我所愛的人殺死?我根本不愛這條金環蛇。我想到這裡,忽然覺得好受些了。她們都回來得飛快。我吸了好幾口氣,才說成話:“把竹葉放到後面堆起來。圓荷,你到我身邊來,順著我的胳膊,往下灑雄黃。來,夫人取藥丸放在我的嘴裡。圓荷也吃一顆,別人離得遠些。”
竹子引蛇,蛇怕雄黃,藥丸可以解一時劇毒。我嚼碎了丸子吞了下去,鬆了口氣。
我輕輕地說:“乖,下來,下來。”
蛇終於鬆了下來,它捨棄了我的臂膀,劇烈地抽動著,遊走在桑葉筐附近,向著竹葉游去,才到門口,便被衛士打死了。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甩了甩手,環視四周,“圓荷到帳子外另取一點兒桑葉,親蠶禮繼續進行。”
我的右手不聽使喚,只能在羅夫人的幫助下,用左手把切碎的綠葉灑給那
些蠶。
等我進行完這些,才坐下。我讓人關閉帳幕,說:“我知道那人就在你們中間。”
羅夫人驚魂未定,她思索後說:“桑葉摘來後,妾身檢驗過。皇后在外面和江南婦女談話時,還沒有蛇。”
我“嗯”了一聲,笑道:“好,可見更是在你們中間了。我進來,別人都注視著我,那人便將藏在身上的蛇藏到了筐子裡面。蛇不會老實很長時間,因此都是算好的。不過,那人必定在自己面板上塗滿了蛇藥。防蛇藥膏的香味,圓荷,你個四川女娃肯定記得。你們過來伸出手,讓她一個個聞。”
我眼睛一晃,角落裡,某個侍女臉色慘白,見我凝注於她,她跪了下來,“……皇后饒恕……”
“你那麼大的膽子,還要我饒恕!你是什麼地方來的?我於行在沒有見過你。”
“她是趙將軍府的奴婢,熟悉採桑,所以被派來助親蠶禮。”
趙將軍?我吃驚,想不出趙顯的奴婢為什麼要害我。難道我看錯了他?
“奴家在將軍府有個情郎。因為他造假錢,關在牢裡等死。原本將軍說皇后來了,便替奴家說情,可皇后不答應。奴家想,破環了親蠶禮,害了皇后,皇上便沒空關心牢裡那些人了……到時候,再請趙將軍把我哥放出來……”那宮女說到這裡,說不下去了。
我對羅夫人說:“把她送給皇上處置,來龍去脈問清楚,留下卷宗,莫冤枉了誰。”
我摸了摸蒼白變形的右手,抑制不住地噁心。但我走出帷幕時,只能淡定如常。
回到行在,我洗了好幾遍澡。手指險些壞死,還是麻木,缺乏感覺。圓荷替我搓著,腳步聲匆匆,我身子一挺,天寰進來了,他沉著臉拉過我的手。我勉強一笑,“我命大,但我不喜歡蛇。”
他使勁兒把我的臉按在他懷抱裡,我就想哭了。我咕噥:“我一向討厭蛇。”
“是我疏忽了。我已經知道了……趙顯……我著御林軍侍衛們先收繳他的將印,請他去一次刺史府。五弟帶揚州刺史共治此事。”
我點點頭,想起來不對之處,說:“元君宙與趙顯不和,你讓他去?”哦仔細思索,道:“趙顯雖然沒念過書,性子急,但我覺得,他對我是忠誠的。怎麼可能為了一個犯罪的兄弟,讓人害死我?那年你在掖庭病危,他發誓效忠你我。趙顯要害死我,等於謀反。那他還不如直接指揮人謀刺你和你弟弟、你兒子更有利可圖。趙府的侍女要麼是自己糊塗,要麼是受了指使胡說。其中肯定有蹊蹺。”我抽了抽冰冷的手,“親蠶禮,還是進行完畢了。莫因為風波而連累君臣之情。”
天寰拿出一罐油膏,幫我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