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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初定,御弟大將就為了一個南朝侍從大打出手,白讓人看了笑話。”他的鳳眼中透出一股寒光,“不要爭了。來人,去趙顯軍中取那個小侍從,立刻處死。”
我吃了一驚。六王差點兒滑了一跤。訕笑道:“只要他聽話,我不要他死啊五哥?”
展現的藍眼睛睜圓了,說:“元君宙,這孩子有什麼罪?”
阿宙冷漠地說:“我說有罪便是有罪。他不死,你倆之爭不休。我身為太弟,話一出口,駟馬難追。今後六弟再搶奪良人,觸犯城內的南朝百姓,趙顯你再目中無人,亂犯名諱,我一定按照軍法處置!”
趙顯二話不說,飛身上馬而去。六王悻悻地離開。
我不禁低聲道:“小侍從無辜,不應該殺。雖然你的作案能給他們個下馬威,但到底是一條命。”
阿宙默默地注視我,唇角一動,“你才認識我的那會,就見到我殺人。世上沒有誰該死,只是不得不死。”他的臉龐依然豔若桃李,但烏黑的髮鬢裡有了一根銀絲。
我不理他,直接吩咐侍衛們說:“去趙顯大營,說我赦免那孩子。但他對六王不敬,理應責罰,把他編入傷病大營為奴,歸上官先生管。”
阿宙不再言語,跳上玉飛龍,打馬離開。我目送著他的背影,心裡不由得感慨。
遠處,有個臉盤的青年站立著,他的樣子像個不起眼的鄉村私塾先生。遇到我的眼光,他對我深深一躬,慢慢走開。這個人,就是沈謐。
我撩開天寰帳篷的帳子,他背對著我不動。百年努嘴,意思是皇上正睡著。
晚膳時,天寰不提此事。知道深夜上官先生來,與我說起來的小奴僕時,天寰的唇邊才出現一絲牽掛的笑意。我說明原委,他只道:“你只管得了你眼前的,管得了其他?”
他沒錯,但我還是隱隱不安。人們說,昭陽殿的紅蓮開了……
他那美夢噩夢的同一源頭時,我到底是主人,還是客人?
南朝的清涼殿,總給人一種分外悠閒的感覺。雖然這種在深宮裡刻意營造的山莊風味顯得矯揉造作,但在炎炎暑氣開始的季節裡,宴會於此,能緩解大部分亡國者的憋悶。
謝如啞抱著新封的“安樂侯”炎全。這小孩子繼承了其母的漂亮容貌,但過了於嬌貴。周圍的響聲稍大一點兒,他就會掩耳閉目,渾身發抖。不知什麼緣故,也還不會說話,言語間常用“咿咿呀呀”代替。上官先生說,這孩子可能在胎中時就中了毒,所以好像腦子遲鈍些。我看到他坐在謝如雅的膝蓋上,就想到了在鄴城起霧的半夜,與梅樹生的對話。
我在幕後悄悄問天寰:“這孩子難道一輩子就該關在京城的安樂侯館裡?”
“那對他已是仁慈了。”天寰望著那孩子,好像想到了太一,說,“推位之帝,亡國之君,有幾個能關在家裡平安到死的?這孩子本來該死,但我怕不會殺他,我會派些人照顧好他。”
他給了這小人兒“安樂”兩字,雖然美好,卻寓意諷刺。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昏君好亭臺館池,好奇技淫巧,當然是自取滅亡。但這個連說話都沒學好的孤兒。卻只是生錯了人家而已。他無罪無過。皇帝也好,安樂侯也好,都是別人套給的枷鎖。
我出幕,與皇帝同坐御座,示意謝如雅將炎全給我抱。炎全仰頭望著我,小手摸得我的臉癢癢的。
南朝人雖神色慘淡,但不得不飲酒。南宮的歌舞本來極富麗,但皇帝都下令撤去。廊下,有一個老人彈著古琴,幾個十一二歲的南朝孩子背誦著《尚書》。
趙顯被阿宙派去守宮城。上官先生則要守在傷員營內。御座之下,阿宙身旁的六王喝得暢快。
他眯起眼睛,笑著對百年招手,“百年來,給本王倒酒。
百年臉色一變,瞧了瞧皇帝。天寰手指一揚,他便手持玉壺去給六王倒酒。今天的天寰,格外放鬆。他似乎已經看到了荷塘月色,併為之心曠神怡。他的眉宇之間沒有開國之君的得意,只得常常望著遠處。
謝如雅舉起一杯酒,對天寰道:“皇上,今天如雅代眾人為您祝福。”他緩緩念道,“昔與汝為鄰,今與為臣。勸君一杯酒,祝爾萬古春。”
眾人都舉起酒杯,朗聲萬歲。炎全登時在我懷裡瑟瑟發抖。我忙撫慰起他。天寰默默飲完了酒,朗聲道:“南北分治數百年,終於四海一家,朕受於天命……”
這時,我才發現炎全的褲子溼了。我忙向圓荷使了個眼色,退到幕後。
圓荷拉開小孩的褲子,愕然發現他褲子裡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