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部分(第2/4 頁)
跟隨著我。
“皇上呢?”我問。天寰從不喜禮佛,方才更是不聲不響的走開了。
惠童低頭輕聲說:“百年送上一封急件。皇上正在御覽。”
恐怕是出於政治上的考慮,除了兩個老總管。天寰所用的全是未成年小宦官。百年最受信賴。若把皇帝比做一本書,百年就是書的底頁,並不起眼,倒也分不開。
給皇帝上書,都會由御書房的少年宦官經手。不過,天寰也有連我都不甚清楚的秘密渠道來信。不常規,就總要透過百年傳遞。
我點頭,故意緩下腳步。飛天浮圖旁,天寰獨坐在華蓋下,全神貫注的閱讀一紙。春季氣息芳潤,林叢鸝囀清音,墨黑龍袍,也被籠上青蔥。他入鬢長眉微微蹙起,俊秀絕倫。我心裡一擰,又有何棘手之事發生麼?
百年跪下大聲道:“萬歲?皇后來了。”
天寰用兩個指頭搓了幾下紙面,才舒展眉頭。他抬起眼,並無笑容。臉上明淨之色,霎時把石窟外牆黴敗樣的灰洗淨了,一切都似乎跟著他的眸光變成翠綠。
“這樣快?”他說。
我掃了幾眼信紙,聞到一股若有若無之怪香。紙上字跡全乃蠅頭小楷。他並不解釋,將那信摺疊放入袖中。
“我只有幾句話,對菩薩講明就可以。”我仰頭:“皇上……?”宦官們面前,我不叫他的名字。
他薄唇動了動。睥睨四下,微不可聞的嘆息一聲。我審視他,好像不同平常。我又盯了一眼百年,他正偷瞥皇帝,似也覺得蹊蹺。
天寰仰望流雲:“朕自幼就少求佛,只因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最大的希望,便是最大的痛苦。”他微微一笑,那單個笑渦正與山西春景相映成趣:“佛書總叫我們放下屠刀。可朕是個信自己的人。朕不到老掉牙,刀是絕不會放下的。皇后一起去瞧瞧此地菩薩以外的奇景吧。”
天寰說是奇景,真是人間的奇景,從雲岡快馬加鞭,午後我們就到了一個叫馬脊樑的山坳。
山上火井無數,天寰不顧隨從們大叫危險,親自拉著我居高臨下,察看近處一個火井,深不見底,熱氣上升。我轉過臉:“我知道!這都是採燒火用的石炭。我兒時父皇給我講過。冀州富饒,往北去乃是鹽池,而平城附近又如此多露天的煤玉礦。你讓元殊定來管理這裡,還是給弟弟一個好差事。我只擔心近墨者黑,老六又犯了貪縱之舊病。”
天寰半真半假玩笑道:“六弟總是父皇子,我元家人。自古管理鹽池和河東地大臣,從無兩袖清風者。俗語說:肥水不落外人田。我繼位後,山西的鹽政全歸國有,而大規模的開採儲存石炭,也是我的意思。平城之內,已有數個深窖,冰藏近十萬石墨,以備需要。事事蕪雜,只怕層層推委。親王出面才可貫徹,六弟生性苛暴,正是合適的人選。”
我鼓起嘴,天寰對於弟弟們的安排,我不多插嘴。昨日天寰和我突然行幸了六王刺史府。那裡奢麗無比,俊童如雲,不過天寰只笑著說:“阿六的日子過得象樣子。”盧妃懷孕後身體不適,天寰還特意給她診了脈。
我想到這裡:“盧妃身子不好是因六王太不像話。王妃和王爺同等,你該訓斥六王幾句。”
天寰出神,半晌才說:“我方才想,盧妃……她還是回到長安王府去生養較好。此事需你多多費心。”
我嗯了一聲,不知怎麼又記起他袖子裡的來信。恍惚片刻間,六王元殊定已來迎駕,簇擁一串當地的僚屬。我們被引到一大排瓦房裡。屋子的中間,有個巨大排風爐子,數個士卒正往裡邊新增石炭,六王得意將一把刀奉獻給我們:“皇上皇后請看,這就是按照聖意直接用石炭冶鐵。又燒成鐵精,以上官先生所授之法,數宿成鋼。這種刀,遠比我朝目前用的軍刀鋒利,刀刃又比南朝兵器堅韌了許多。臣前些日子夜不成寐,乾脆就住宿在山裡,才成了!”
天寰點頭,我微笑讚道:“六王勞苦。”
元殊定歪嘴笑道:“蒙皇后溢美,臣弟只是給皇上分憂,死亦無憾。”他揮手:“皇后來此,因為皇后是南朝公主,臣弟特意讓人用石炭製作了一些東西孝敬您。”
我還沒有來得及問,天寰將那把刀砍在鐵石上,火花一閃,天寰撫摸刀口,又點了點頭。卻對周圍的人不發一言。元殊定也對皇帝的脾氣摸了半清,不敢造次,跟著他到了外頭。天寰在一邊對他輕聲囑咐,眸子炯炯。我旁觀他的神情,知他約要大規模的製造這種鋼刀。攻打西北,是來不及了,想必他在開礦冶鐵兵器上打主意,都是為了最大的戰爭……我心中為丈夫思量此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