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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冷然說。他的眸子晶瑩深邃,還有水霧氤氳。
上官軼又向他笑了一笑,不加置辯。
少年不再勸說,徑直走開。
上官軼又等了許久,他穿著白衣服,雪飄上去,了無痕跡。他的眉毛上結了雪粒子,只聽到自己牙齒打戰的聲音。
他昏昏沉沉,只想起父親身下的血,也是冰涼的。新帝登基數年,除奸臣,奪回失地。上官家已經無仇可尋。上官軼知道這樣下去會死,但是他願意等,他能忍。
他只模糊聽到有個人笑著說:“穿什麼白衣服,雪地裡都瞧不見人了。”好像是那個少年……上官軼張開眼睛,已經被那少年抱了起來。
少年將他抱到一間溫暖的屋子,將火撥得更旺些。上官渾身發抖,手指都不聽使喚,少年搖搖頭,替他把外衣和靴子都脫了,童子又捧來了薑湯。
“在下……河……河南上官軼。”上官道,那少年一側臉頰上現出個淺淺的笑渦。
少年爽快地道:“叫我東方琪吧。”。
“東……東方……琪?幸……幸會。”上官發現東方琪的笑渦時時有,以為他笑自己口吃,就低頭又喝了口薑湯。
東方琪好像恍然,連忙收起了笑渦,開啟窗子道:“等雪停下,我就不得不走了。元石先生會答應讓你做弟子的。因為你是我向先生舉薦的,你可別讓我丟臉。我這屋子暖和,讓給你住。看,現在外頭雖然是冰雪一片,但是待仲春天,春山可望。”
上官軼抬頭笑道:“這裡……夏……夏天也美,我方……方才跪……著,發現了四……四周的幽篁,高臥東窗,真是……典雅。”
東方琪眼睛一閃:“原來你還能等下去的,連我都讓你騙了。”他又笑起來,好像被騙是很有趣的事情。
上官軼莞爾,這個東方琪第一眼如此神氣,現在看來,還是有少年心性。
他發覺東方琪的案上鋪著江山圖軸,又調了深淺不一的青色:“你愛畫畫?”
東方琪的坐姿特別優美,背脊挺直,毫無惰容:“我閒暇時也畫幾筆,我父親教我的。你父親……過世也有六年了吧。”
“你知道我……我父親?”
東方琪仰頭,自信的說:“你父親上官皓大人乃是忠臣,我當然知道。”
他發現上官盯著那些青色看,就問:“說說你知道多少種青色?”
上官軼沒有在人前炫耀淵博的習慣,但這少年彷彿與他一見如故,他就說:“知道……一些。
雪青,碧青,瓷青,鴨蛋青,薛荔青,竹葉青,豆青,霽青……”他心下放鬆,竟然不結巴了。
東方琪愉快的聽著,拿出毛筆,在上官的白袖子上畫了一道:“是我自己配出來的,叫江南青。我知道你母親王夫人是江南人,因此曦朝你才最配這江南青。這世間汙濁,愛穿白衣服的人,除非與世隔絕,不然怎麼可能表裡如一?”
上官軼點頭:“我以後就穿青衣。我喜歡江南青,你去……去過南朝嗎?”
東方琪搖搖頭:“我以後會去的。我既然調出了江南青,心中就有了江南。我是必定要將江南都收進我的畫集的。”他目光炯炯,上官心裡充滿了敬意。
上官在元石先生那裡學習,東方琪神出鬼沒,但看得出元石先生十分喜愛他。
幾年之後,元石先生對上官告誡說:“你跟東方琪不同。你早得美名,必有所折,要深自韜晦。將來要審時度勢,該隱則隱,該仕則仕。”
上官軼對先生低頭道:“知足不辱,知己不殆,弟子會常牢記此話。”
玉壺買春,賞雨茅屋,座中佳士,左右修竹,白雲初晴,幽鳥相隨,眠琴綠蔭,上有飛瀑。
元石先生那裡的日子,有快樂也有悲傷,特別是從十二歲起,上官的腿一到秋冬便發寒疾。
上官每到此時,就不便出門,因此特別希望東方能來山裡。他的口吃逐漸好了。他好靜,元石先生又是寡言之人。可是東方一來,無論老先生,還是小上官,都被他引出好多好多的話題。上官想,東方這樣開朗而健談的人。他在山外,肯定認識許多朋友。
不過東方好像並未成家,他似乎有個弟弟,十分頑皮。東方帶著他在某處過活。
上官第一次發病的時候,東方送給他一把扇子,上面繪有觀星少年,還有“曾向陽光灑熱淚”的詩句。
上官道:“沒有下句?”他知道那個少年就是東方自己,但他見到的東方,絕非是輕易流淚的人。
東方笑道:“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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