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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起玉燕子……
我母親究竟是何人?我片刻失神。我抓住元天寰的手心,書寫:“母親許真是北朝人,她臨終前唱別鵠。而且董肇說我的聲音很像他認識的故人。”
元天寰咀嚼著我的話:“董肇?別鵠?好……袁夫人,傾國的美人,金鳳,陳王府,董肇的瞎眼……桂宮……美人圖,朕的母后……父皇……楊夫人……”他握住我的手:“朕心內有無數的碎片,但朕大概明白了……今晚,朕帶你去桂宮那座偏殿。當然……董肇也得去。”
第十九章:別鵠
從驪山回到宮城,玉兔已早東昇。元天寰此行輕車簡從,而大隊人馬都還留在長樂宮內。
車駕入桂宮,元天寰親自抱著我下車。夜靜風嚴,左右屏息。我心內忐忑,從風帽裡審視桂宮。月色溟濛之下,瑤臺寂寥。那座據說常鬧鬼的明光殿,還是像一個塵封的秘密。
元天寰默默的開啟了殿門,腐朽的優曇香氣撲鼻而來,嗆得我要咳嗽。但喉傷未愈,我只從嗓子眼裡冒出幾句夜魘之人那般含糊的聲音。我錯覺,我本來就在做場夢。然而燈影驟亮,他的輪廓在我眼中殘酷的變清晰,這男人是從未在我夢中出現過的。
我佝僂起身子,就像個孩子一樣在他的臂彎裡,他聲音如水:“光華,明光殿並沒有鬼。所謂的鬼,不過是人的心魔。當年母后之所以封閉它,是因為內廷有了奇特的傳聞。有太監宮女偷偷傳說:總是在夜間聽見裡面有一對男女在私語。那個男人的聲音,就像朕的父皇文成帝。母后心內厭惡此無稽之談,又恐傳說有傷父皇盛德。因此處置了幾個人,斷了傳說的源頭。朕忙於國事,任由母后裁決宮務。不過,母后從此就一病不起,臨終之時,她勸我將父皇生前所畫之九百九十九張仕女圖供奉到蘭若寺。朕當然照做了。朕並非不知道明光殿內有秘密,是父皇的嗎?做兒子的要為尊者諱,何況父皇對朕慈愛無匹。朕自然不願深去探究。可是,後來當朕無意中發現了太極宮通向明光殿的秘道,朕來到了這裡,就恍然大悟了。明光殿內,有著父皇畫過最美的女人。那張圖畫,當是父皇的最明媚,也是父皇最慘烈的記憶。朕那日在此殿的黑暗中坐了許久,細細體味父皇母后的心情,忽然放棄了追查下去的願望。父皇不想朕知道,母后不想朕知道,朕又何必知道?”
一幅仕女圖……他畫滿了一千張。連最得寵的楊夫人,也未得到的讚譽,是誰?
元天寰揭開一重厚厚的簾幕。簾幕上金線成繡的菩提葉,早已黯淡。可是之後的一幅卷軸,卻如晨曦來臨,讓這殿堂裡一切都變得亮起來。我連呼吸都忘記了,只有那樹梅花,那個女子……
老梅花樹,秀骨冰清。少女兀立,綽約出塵。
遠山明淨眉尖瘦,閒雲飄忽羅紋皺。
芙蓉之靨,襯以雪光,嫣然含笑,靡豔無瑕。
她的滿頭青絲,似在時光裡飄動。
她……我似乎被畫中人濃密的黑髮纏住了脖子……震驚以至於駭怕。
她是母親……我的母親。被人們稱為“袁夫人”的女人,我父皇武獻帝的至愛。
我渾身哆嗦起來,雖然來桂宮時也想到母親乃北朝之人,但怎麼是這樣……?
元天寰凝視我,良久才用手指摩挲過我的嘴唇。他的指尖,染著血星。我已咬破了唇瓣。
他倒有一絲惆悵,輕聲道:“果然是這樣……”
我又看那幅畫的上方,有個簡單的落款,雖然只有深黑墨兩字,天然風流。
那是“靈雋”。是個名字?誰又是靈雋?元天寰之父文成帝,是叫元修啊。
我細細的端詳畫面,正是長樂宮內的梅花樹。元天寰曾說,他父皇一生,恐怕最愛長樂宮的那棵梅樹,就是因為這幅畫?他愛的是梅,還是梅下的人?
他要愛梅,母親又算是什麼?他要愛人,母親為何離開他?
而圖畫的下方,則是淡墨色書,極為潦草狂亂,像是醉寫出來的。
我用心辨認:江漢水之大,鵠身鳥之微,更無相逢日,安可相隨飛?還有個模糊的日期。
別鵠?上官對我說過,我母親臨終所唱之歌,為北朝先帝時期流行的曲子別鵠,上官還唸了這四句詩歌。
我閉上眼睛,眼淚不爭氣的濡溼了睫毛。疑問如錢塘之潮湧來,洶湧似海。
母親曾在這裡生活過麼?我每天住在對面的鴻寧殿。卻不知道,自己又走入她所逃離的宮廷。我曾經跟著元天寰進入這裡,卻沒有想到與母親的少女時代遺蹟擦肩而過。究竟遭遇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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