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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還有吃得嗎?我餓了。”
趙老頭看著我笑了笑,朝行軍鍋一努嘴說:“鍋裡還有點,那是我給狗熊留得,我怕他半夜餓,你既然餓了就吃了吧,一會他要餓了,我在給他作。”
我從腰帶上解下飯盒,走在鍋邊,掀開鍋蓋,從裡邊盛了一飯盒菜糊糊粥,大口地吃了起來。
趙老頭說:“晚飯沒吃飽?”
我嚼著吃食說:“吃飽了,又餓了。”
趙老頭說:“你這孩子,快趕上狗熊那個吃貨了!”
我笑著說:“要死也得當個飽死鬼,餓死鬼我不當。”
趙老頭說:“別老死死的,不吉利。這剛那到那!還沒被包圍呢!後邊都是我們的人,你怕啥?”
我說:“這跟包圍有什麼關係,自古以來首都都是城破人亡也不能棄守的,瞅著這架勢,我們都得交代在這兒。”
趙老頭咬斷線頭,把補好的軍服給打著呼嚕的張秀蓋上說:“城破人亡?別的朝代我不知道,就咱們這些個當官的?他們才不會幹這種事!他們早就把後路準備好了。”
我抬起頭疑惑地盯著趙老頭問:“您什麼意思?”
趙老頭點上煙說:“啥意思?哼,剛到南京的時候,我去下關那邊辦軍糧,江邊停著好多火輪船,我溜達了一圈都是各軍的憲兵把守,我一看就明白了,這些個當官的別看嘴裡說的好聽,其實早給自己都找好撤退的法子了,南京?他們根本就沒想死守。但話又說回來了,畢竟首都,不筆畫幾下就跑,那根全國人交代不過去,所以就像現在裝模作樣的打幾天,一看差不多了就撤了。”
趙老頭嘆了口氣接著說:“只是苦了城裡的老百姓了,唐生智這龜孫,把江上的渡船都毀了,斷了老百姓的後路,他自己肯定留了後路。要真是城破那天,不知道會成啥樣子啊!”
我把嘴裡的吃的費盡地嚥了下去說:“就算他們不想守,可我們還不是給他們在這裡擋子彈嗎!我們能去那啊?還不是在這裡等死。這兩天已經死了39個弟兄了。”
趙老頭說:“那隻能算他們命不好了!沒能挺到撤退,我們要是能挺到那時,我們就能活命。我這麼多年打了多少仗,我都記不清了,敗仗也不少,我不都活下來了嘛?”
我問:“怎麼能活?”
趙老頭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張秀,然後湊過來壓低聲音說:“你現在是管事的,我才給你說,我怕明天我要是也見了閻王,就沒人跟你說了!記住!一擔有命令說撤退,放棄南京,你一定帶著弟兄們去找軍部,找不著軍部就找師部,找到他們,我們就能活命。”
我嘿嘿地苦笑著說:“您這兵真是當到家啦!”
趙老頭直起身等著眼睛說:“你這話啥意思,我當兵也不是來找死的,當年在江西我就是帶著劉長喜找到師部才活的命,當時我們一個營都給*報銷了,就我們兩活了。我跟你說的這些,不好跟這些個王八蛋們說,亂了軍心可不得了!明白嗎?”
我笑得直咳嗽說:“我記住了!我記住了!”
趙老頭說:“你現在管事了,心裡得裝著這幫王八蛋,拿他們當兄弟,他們才能給你賣命,在前線拿軍銜壓人,早晚挨黑槍!記住我的話。”
我放下飯碗點上煙說:“我心裡沒底!”
趙老頭說:“有啥沒底的,今天不是挺好的,早上劉長喜受傷,嚇得我魂兒都沒了。想不到你這小子還行,還不是個慫貨!”
我心裡一陣溫暖,有點害羞地低下了頭。
趙老頭說:“俗話說兵慫慫一個,將慫慫一窩,當官的就是當兵的主心骨,你腰桿挺得直,你手下的兵就橫!你要是拉了褲子。。。嘿嘿。。。。你知道是啥個樣子。哎呀!像你們這樣的讀過書的軍官,只要能打仗,早晚是大官!王耀武,張靈甫就是例子。”
我說:“沒上戰場之前,我真是想升官發財,但是現在。。。我只想著打完仗能活著回家!”
趙老頭說:“咱們能湊在一起是緣分,一起出生入死是就是弟兄,大家都想活著回家,你要想著不光自己回家 ,也要帶著弟兄們回家!劉長喜是個渾人,但是他心裡什麼時候都裝著手下的弟兄!你又不是沒看見,衝鋒第一個上,撤退最後一個走。誰不服他,聽他的。你要想活著離開這裡,你也得這樣,不光為別人,也是為你自己!”
趙老頭揉揉了乾澀的眼睛接著說:“別想太多,想太多隻能害了你自己,帶著弟兄們一路殺出去,這才是你現在應該乾的事情。這也是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