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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嗎?再說,”我的喉嚨堵住了,“趙悅哪有什麼錢?”
大學時代的趙悅一直都很窮,當時我每月生活費400元,她只有150,加上學校每月發的49塊5毛錢補貼,也就剛剛夠花。趙悅後來傷心地告訴我,說看見其他同學買漂亮衣服,她總是一個人躲在蚊帳裡,心中充滿惆悵。我聽了很是心疼。大三下學期,我斥300元巨資給她買了一套灰色的職業裝,趙悅感動得都快哭了,狠狠地抓著我的手,象梅超風在練九陰白骨爪。那是1995年的春天,櫻花爛漫,柳絲飄揚,我和女生趙悅在禮堂後的小樹林裡緊緊擁抱,對生活充滿信心。而七年之後,那套職業裝早成了抹布,就象我們曾經熱烈過的情感。
我媽共給我安排了四次面試,四個人各具特點,第一個健壯無比,身材象是搞舉重的,我喝了會兒茶,藉口公司有急事,倉皇逃離現場。我媽問怎麼了,我說我打不過她,“你不想你兒子天天鼻青臉腫的吧?”第二個長得倒還有幾分姿色,就是粉搽得太厚,象戴著一頂鋼盔,一見面就問我有沒有房子、有沒有車子,我說只有腳踏車,還是借錢買的,她馬上就冷了臉。每次面試,我媽總要介紹我是“短婚”,意思是我的婚姻不會給我任何影響。我在一旁聽著,目光黯淡,心想那三年的時間,究竟對我意味著什麼?是一個玩笑、一場遊戲,還是一個永不癒合的傷口?而經歷過那一切之後,我還有沒有勇氣再來第二次?李良說婚姻和賣淫嫖娼是一回事,只不過一個是批發,一個是零售而已。說得我黯然神傷。
那天我們三個喝了23瓶生力啤酒,午夜之後,李良打電話叫來一個小姑娘,念旅遊職高的,漂亮得讓人心跳。李良摟著美女,吊二郎當地說他算是想開了,“生活以快樂為本,不必拘泥規則”,說完就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說:“是吧?”那姑娘含羞點頭。我端起酒杯,看見舞臺中央燈光閃爍,一個長髮飄飄的帥哥正在嘶啞著歌唱:“再靠近一些/一朵花正在枯萎/再靠近一些/你會看見我眼中含滿淚水……”我轉過頭來,看著我的朋友李良,他的臉在角落裡幽幽地泛著青光,象一塊冷卻的金屬。他的雙眼和十年前一樣明亮,只是多了一絲冷冷的笑容,我醉醺醺地靠在椅子上問自己:這就是我們曾經熱切盼望過的未來生活?
你注視它
它就會燃燒
把你的目光燒成一堆灰燼
——李良《天堂。柴》
李良和葉梅分居了,他說起這事,不無怨恨地看了我一眼。王所長說喝酒喝酒,今晚誰再提不高興的事,老子就把他銬起來。其實我一直都有點看不起王大頭,覺得他層次低,不過回過頭來想想,這麼多年了,他一點虧都沒吃過,一步冤枉路都沒走過,除了運氣之外,肯定也不乏生活的智慧,李良說他是孫猴子假扮的豬八戒。王某人有點不好意思,說我不象你們,東想西想的,我只要白天有口喝的,晚上有把摸的就夠了。據說這廝最近又要升官,調到分局去管裝備,是一個著名的肥缺。李良不無嫉妒地說你賺錢比我容易多了,又沒風險又不用費腦筋。王大頭裝純潔,說我可是人民公僕,吃吃喝喝無所謂,還真不敢伸手大把撈錢。我沒好氣地打斷他,“你娃買房子的30多萬不會是天上掉下來的吧?”李良連聲附和,說就是就是,“你家裡一櫃子的五糧液難道是你尿出來的?”
抨擊完貪官汙吏,李良看著我笑了笑,昏暗的燈光下,我分不清那是真誠還是譏諷。從凱撒大酒店回來後,我給他打過幾次電話,想請求他的原諒,不,是饒恕。我認為這世上有幾樣東西是重要的,其一就是李良的友誼。但他每次都是直接掛機,聽都不聽,我訕訕地放下話筒,嘴裡腥臭不堪,象咬破了自己的苦膽。
我桌上擺著一張我們宿舍的合影,那是在1993年的長城,李良摟著我的肩膀,我掐著王大頭的脖子,陳超木頭一樣站在旁邊,已經死去的老大流裡流氣地叨著香菸,結實得象一頭公牛。八年之後,我依然能清晰地聽到當年的畫外音,李良說:“我們今後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老大補充:“有逼同操!”然後一群人哈哈大笑。八年之後,我看著這張照片有些敬畏,我從來不信命運不拜神,但在那一刻我想,是誰改變了照片中少年們的生活?是誰把他們分配在生死兩岸?或者,我的褲襠裡又在隱隱作痛,是誰讓李良踢向我們的友情?
我曾經問過自己,如果李良不是那麼有錢,我還會不會如此重視他?
我不知道。
那天晚上我們喝得都有點高,我到衛生間摳著嗓子吐了一次,出來後支援不住了,扒著洗手池的臺子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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