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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疊著聚粘著,一眼看上去,那人除了雙目還認得出,因為瞳仁中閃著稜稜寒電,
就只剩下一個黑洞代表嘴巴了。此外,他的耳朵,鼻子,以及任何其他可以指出
名稱的臉孔部位,全都叫那些癩疤瘰肉結佈滿了,看不出他原來會是副什麼樣子,
更估計不透他的表情與神色,因為,那些疤痕與雜斑已經把這些可以表達出內心
反應的面積全佔據住了。
這疤麵人旁邊的一個,外形卻與他成強烈的對比,這人體格魁梧高大,面色
紅中透亮,滿頭黑髮高梳束起,神情間顯得精力充沛,奕奕有鹹。他對面的一位,
是個大胖子,腰肥肚突,雙層下領,小鼻子小眼,說起話來兩頰肥肉亂顫,予人
一種面對一盤大肥白切肉似的作嘔感覺。
背朝外面的那人,鍾家信卻認得,雖然他沒有轉過臉來,而且四人中只有他
一個人扎著頭巾,鍾家信也看得見他那又寬又粗又矮的體形,這個人,不就是日
間曾掠過一面的那叫什麼癩哥的仁兄麼。
此人獨扎頭巾,鍾家信不由暗笑,他十有八成是個癩痢頭了。
隱隱地,窪穴裡的交談聲傳送過來。是那身高紅臉的人物在說話:“看天色,
至多再有大半個更次,姓邵的他們便將啟行了,一個時辰之後,他們即將抵達此
處。”
那疤麵人冷森森地,威凜凜地道:“癩子,你們打探的訊息,不會有錯吧。”
從癩哥一下子降成癩子的那個朋友忐忑地道:“你放心,大掌令,包管沒錯。”
疤麵人陰沉地道:“我想也不會有錯,因為你們曉得你們是在拎著腦袋辦事。”
不待對方回答,他又向那紅臉大漢道:“上官執事,山坳口你安插的暗哨可
機靈麼。”
被稱為上官執事的紅臉大漢忙道:“全乃本壇屬下得力弟兄。”
此時大胖子開口道:“大掌旗,這一道姓邵的算是一頭撞進棺材裡了,在他
的鏢局子外頭,我們已經伏下了眼錢,他們只要一起程,立時就會有我們的人快
馬來報,而且,沿途我們也佈置下幾處暗哨嚴密監視,他們的行蹤舉動,我們可
以說了如指掌,我看哪,姓邵的招牌就要摘下來了。”
疤麵人毫無表情地說道:“任何事情,在沒有成功之前,千萬不要太過樂觀。”
大胖子碰了個軟釘子,不由唯唯喏喏尷尬地打了個哈哈,疤麵人理也不理道:
“再過半個時辰,上官執事,倪香主,你們就吩咐你手下準備進入截擊位置,癩
子,其他人手也由你調遣依計行事。”
在他們三個人的恭謹回應中,鍾家信已想起了一件事,這疤麵人,一定就是
白天小飯館時尖頭老五與這位癩哥口中所提起的那個疤大爺了。於是,他悄然換
了一個較為舒適的姿勢俯臥著,夜色的確瑟涼如水,他微微呵了口氣,再仔細觀
察著下面那個窪穴裡的動靜。
但是,窪穴中的四個人這時卻全都停止了交談,他們個個垂眉合目,默默無
語,沒有人再啟口出聲,他們象已經籌劃完了一切,只等著那個決定性的時刻到
來了。
當然,鍾家信早已明白這場好戲的主角就是那個疤麵人,而在窪穴中的四個
人,又無可置疑地全乃此次行動的首要人物,換句話說,只要監視住了這四個人,
一切的變化與發展也就如在指掌之中了。於是,鍾家信也定下心來,開始安靜地
等候,他的兩手指無聊地輕划著泥土,嘴巴里也咬著一根雜草的草梗在上下移動。
現在,他什麼也沒有想,什麼也不想,只管呆望著黑黝黝的夜景,全身象僵
木了一樣俯臥在那裡,就宛如周遭任何一塊岩石或土堆一般。
時間,就這麼悄悄地流過去了,似是緩慢,但卻毫不遲疑地流過去,不管在
人們的意識裡與否,它總是一直在成為過去的拖著那雙無形的腿在輕悄地邁向將
來。
彷彿很久,又宛若極快。窪穴中的疤麵人雙目驟睜,在寒光閃射中,他威嚴
而陰沉地道:“差不多了,你們開始行動吧。”
其他三個人聞言之下立時站起,向那疤麵人匆匆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