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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感覺到不到她的任何敵意,她高高在上的掌管著這個後宮,一言一行都是母儀天下的風範,挑不出一絲的毛病。
真正讓我不安的,是申柔。
今天,她沒有說一句話,這並不像她過去的作風,而且,自從許才人離開芳草堂之後,她就好像忘了我這個人的存在,我的飲食沒有出過一點問題,也沒有任何人來找過我的麻煩。
可越是這樣,我的心裡越是不安。
之前馬蹄糕的那件事,我和她都已經心知肚明,她的手段也可見一斑,我卻想不到她為什麼突然間好像不再顧忌我和許才人的孩子了。
她是真的,放手了?
還是,這一切的平靜只是洶湧暗流上的假象?
太后看了看我,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說道:“嶽才人,你知道為什麼信佛的人都要念阿彌陀佛?”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還是老老實實的說道:“阿彌陀佛是西方三聖佛之一,他成佛時發下四十八大願,其中有一願是‘凡是聽聞我的名號,專心繫念我清淨國土,種植一切福德善根’,所以,人們唸誦他的名號,因為念佛之人有光明照身,一切惡鬼皆不能害。”
太后淡淡的一笑:“到底是讀過書的人,考不倒你。”
說到這裡,我卻突然頓住了,耳邊好像又響起了那個低沉的聲音——“我會保護你,和孩子的。”
太后慢慢的說道:“人生在世,難免會遇到惡鬼夜叉,遇到了不要緊,要緊的是,你有沒有自己的阿彌陀佛。”
我說道:“太后的意思是,皇上是臣妾的阿彌陀佛?”
“誰能保護你,誰就是你的阿彌陀佛。”
不知為什麼,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裡猛地一陣刺痛。
皇帝,是宮中女人的阿彌陀佛,也是所有女人的信仰。
可是,宮裡的那麼多女人,只有他這一個阿彌陀佛,而他,卻有太多的信徒。
我還記得,他第一次說要保護我的時候,是在太師府,可那一夜,他懷中抱著的卻是另一個比他生命還重要的女人。
想到這裡,我苦澀的笑了一下。
太后一直看著我,當我苦笑的時候,她的目光卻有些恍惚,好像透過我的身體,看到了很遠的地方,不知道什麼人的身上去了,然後慢慢的說道:“你總是會讓哀家想起一個人。”
我一愣:“什麼人?”
“一個讓哀家很討厭的人。”太后向來清冷的臉上竟然罕見的露出了一絲冷笑,說道:“她得到過最多的專寵,卻總是一幅不知足的樣子,讓人看著,就討厭。”
我立刻意識到,她說的,是召烈皇后。
太后在佛塔清修了這麼多年,我也以為她早已經忘卻了塵世的愛恨,可相處的這些日子我卻總能從她一些淡淡的言語中,感覺到她對召烈皇后的不滿,甚至是——恨意。
可我卻不知道,有什麼樣的過去,能讓她如此斷絕塵緣的人,還放不下那種恨。
但是,若說召烈皇后得到過太上皇的專寵,卻如她所說,總是不知足,我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原因,但對我而言——
我輕輕道:“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太后喃喃的重複了這八個字,人也有些恍惚,道:“是啊,有的苦,是說不出來的……”
我安安靜靜的坐在那兒,想了很久,而太后也沒有再說什麼,一直對著佛龕念她的阿彌陀佛,一直到快要用午膳的時候,我才起身告辭。
當走出佛塔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頭說道:“太后。”
“嗯?”
“太上皇他,是您的阿彌陀佛麼?”
那個靜坐著背對我的身影突然顫了一下,我沒有看見她的表情,只是在沉默了很久之後,聽到她平靜的聲音說道:“他是我的惡鬼夜叉。”
我一下子呆住了。
佛塔的大門在我面前慢慢的關了起來,最後一縷陽光照在太后的身上,慢慢的湮沒……
也許是那一夜我的表現讓裴元灝不快,接下來的一段日子,他都沒有來找過我。
水秀他們也急,卻也沒辦法,只能每天從外面聽說皇上夜夜在御書房批閱奏摺,卻很少召妃嬪侍寢,這種冷淡的氣氛在冬天裡,就更加的冷了。
屋簷下已經結滿了冰稜,漫天的大雪將整個皇城染成了雪白。
要過年了。
大地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