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交鋒(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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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放下擦得鋥亮的槍/筒,轉身。
這是一張年輕的臉,氣質內斂沉穩,但是年齡絕對不超過二十歲。
腰間懸著一個橢圓形的象牙符牌,四周陰刻雙獸紋樣,符牌中間寫著“錦衣衛百戶衛順”。
凌晨時刻,港口守軍即將敗北之時,就是這個衛百戶帶領著一彪人馬趕到,力挽狂瀾,擊退了來劫佛母的白蓮教。
這些人打著錦衣衛的旗幟,錦衣衛是皇帝的親兵,做事以不擇手段,冷酷暴戾聞名,負責收集情報,監督百官,辦理御案,能直達聖聽,據說大臣們家裡開宴會,什麼人赴約、吃了什麼菜都被錦衣衛報給皇帝知曉。
皇帝派出錦衣衛來山東督辦平定白蓮教之亂,可見對抓女匪首佛母唐賽兒的重視。
沒有錦衣衛查不到的底細,胡善祥忙道:“我絕對不是佛母,我若真是佛母,從窗戶跳水之後,早就乘亂潛水逃之夭夭,為何登上大船,開啟艙門把她們都放出來,錯過了逃跑的最佳時機?”
胡善祥還老老實實交代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坦白從寬,反正瞞不住。
她的陳訴足夠曲折離奇,但是這個衛百戶從頭到尾連眼神都沒有任何波動,平靜如一口老井。
瞧瞧,不愧為是見識多廣的錦衣衛,胡善祥覺得驚心動魄,在衛百戶看來就像一碗司空見慣、寡淡無趣的白粥。
片刻後,衛百戶終於開口問話了,“既然你自稱名門千金,為何獨自一人進京考女官,沒有父兄家丁護送?”
胡善祥留了個心眼,眼神驀地一黯,嘆道:“唉,這事說來話長,要從一紙退婚書開始講起……”
“雖然兩家和平解除婚約,各種閒言碎語還是免不了,我心如死灰,無顏見人,只想遠離家鄉,去千之外的京城自謀生路,效力宮廷,重新開始生活。父親不肯答應,我就找了機會喬裝道姑出門,留給一封家書,希望父親有朝一日能夠理解我。”
衛百戶目光如炬,說道:“你忤逆父親,是為不孝。宮廷豈會要你這種品行不端之人?”
不孝的大帽子扣下來,連考試的資格都沒有,更別提當女官了。胡善祥腦子轉的飛快,說道:“‘學的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我效力宮廷,是為盡忠,自古忠孝不得兩全,君君臣臣,到了迫不得已之時,自是以忠為先。”
“我還有兩個哥哥、諸多侄兒侄女,他們都在家裡盡孝。我不在家,父親也有人伺候。何況,我長姐胡善圍就是三朝尚宮,她自從進宮就沒有回家,我們胡家榮華富貴皆是姐姐給的。光耀門庭,就是最大的孝道。”
胡善祥打量著年輕的衛百戶,“衛大人昨晚衝鋒陷陣,冒險殺敵,大敗白蓮教,而不是在家裡伺候長輩,誰會說大人不孝呢?這分明會為大明盡忠啊!”
你說我不孝,那麼你呢?可不要隨便給我扣上不孝的罪名,這樣我的青雲路還沒開始就完蛋了。
胡善祥一席話幾乎無懈可擊,衛百戶冷哼一聲,“名門千金這般伶牙俐齒,本官今日長見識了,不過,你依然有嫌疑,本官自會去查你是李鬼還是李逵。”
胡善祥說道:“人正不怕影子歪,我不怕查,我的行李有戶貼等證物。如果衛大人還不信,我還可以寫一封家書給父親,大人派人拿著家書去濟寧府胡家對質即可,真的假不了。”
話音剛落,營帳外頭響起了由遠及近的馬蹄聲,一個小卒騎馬直奔入營帳,說道:
“標下奉大人之命清點港口所有船隻關押尼姑道姑的人數,剛剛清點完畢,其餘船隻裡的人數都沒有變動,唯有昨晚起火的船裡一共三百零八人,少了一個道姑,標下懷疑消失的道姑就是真正的佛母,昨晚乘亂和接應的白蓮教跑了。”
小卒將花名冊等證據遞上,“此人自稱是青州府蓮心庵的靜虛師太,有度牒為證,方才仔細驗過了,度牒是假的,人肯定也是假的。”
“居然是她?”胡善祥大駭,“我剛剛被抓進船艙時,就是這個靜虛師太熱心幫忙,為我答疑解惑,解釋來龍去脈,說什麼佛母善於易容,朝廷寧可抓錯三千,也不放走一個。”
衛百戶說道:“佛母最擅長蠱惑人心,欺騙無知百姓,把朝廷說成毒水猛獸,顛倒黑白,朝廷何時下過‘寧可抓錯三千,也能放走一個’的命令?”
被認為是“無知百姓”的胡善祥本想辯解什麼,還是忍住了:若不是朝廷的命令,我和那些尼姑道姑何必受著這無妄之災,在擁擠的船艙裡蹲大獄?吃也吃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