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1/4 頁)
女子關係天下計,漁樵閒話是史詩”,他也配談英雄?倒是“女子關係天下計”一句,說出了他心裡的秘密。
這樣的濫觴,我想,是起於魏晉的,源頭應該是在漢代,司馬相如的影子依稀讓那些才子們有了模仿和放肆的參照。
幾千年的縱容和寵溺,終於使才子和文人身上大上揮之不去的烙印,“文人無行”,不算冤枉吧。
中國傳統文化畢竟不是張揚個性的舞臺,有那麼幾個行為怪誕的才子,既是點綴,也是豐富。僅有才子和讀書人的身影,一部歷史未免單薄了些,俠氣和義氣,以及隨之而來的金屬凜冽和吶喊四起,才是人性的真意。這俠氣和義氣,充盈在人心,當然包括書生。
百無一用是書生
無疑,《梁山伯與祝英臺》應該是中國民間最著名、最浪漫、最悽美也是最具有文學性的傳說。兩個青年因為愛而化身蝴蝶,原本極普通的昆蟲因此具有了永恆的象徵意義,它們在翩翩裝點大地的同時,更使人類的想像斑斕而飛揚。而以越劇唱腔為藍本的小提琴協奏曲也為傳說文字增加了悽婉、悠長的韻味,有人說,只要有華人的地方,就有《梁祝》的旋律。誠不為過。
從一個男人的角度,我常常想,假如我是粱山伯,我會不會讓這段原本美好的開始以悲劇結束,會不會以自己的愚拙親手將所愛的人拉進墳墓?化為蝴蝶,應該不是唯一的結局,是讓人間多一段扼腕痛惜的浪漫,還是多一對恩愛的夫妻?活著還是死去,這同樣是一個難題。
但自從知曉這一傳說,總有怪怪的感覺。男一號梁山伯始終很模糊,似乎只是一個符號,整場戲或悲或喜,都是女一號祝英臺在傳達,標準的一出“獨角戲”。這樣的情節,最適合越劇、黃梅戲以女旦為主的劇種演繹,於那婉轉悠長的唱詞中,女主人揮著白而且長的水袖,在空曠的舞臺上輾轉飄忽,時而喜春光於枝頭,時而嗔郎君以愚鈍,時而悲變數之無常。甚至,當兩隻翩翩的蝴蝶從陰森冷漠的墓穴中沖天而出時,居於我們視線中央的,依然是那隻女蝴蝶。
在中國的歷史上,大約母系社會以外,女性總是處在配角的地位,充其量只是點綴。但就有兩個女子,的確讓中國的男人抬不起頭來。
祝英臺之外,就是那個叫步非煙的剛強女子。步非煙工於音律,精通琵琶,還敲得一手好築,不用說,姿色按世俗的說法也是“驚鴻一瞥,酥男無數”,遺憾的是美貌的小才女嫁給的卻是粗魯而不懂情趣的河南府功曹參軍武公業。更鬱悶的是每天隔壁傳來青年書生趙象還算朗朗的讀書聲,那一襲青衫時時在步非煙原本平靜的心頭撩起點點漣漪,以下的情節順水成章。兩年後,武公業捉個正著,書生倉皇出逃,只留得一片衣襟在現場,步非煙卻被武公業馬鞭活活抽死。據說,這個弱小的女子臨死前只淡淡說了一句話:“生既相愛,死亦何恨”。誰都沒有資格譴責武公業,對那有賊心也有賊膽卻無賊勇的書生,似乎誰都該吐他一頭巾的口水。如果步非煙的世界是原本單純的伊甸園,書生趙象就是匍匐在草叢裡的蛇。在如雨的鞭打之下,那個淡定的小女子喃喃的一聲嘆息,其震動不亞於墓穴裂開的轟然,其悽美尤勝於戰場上一向只屬於男人的馬嘶。
劉蘭芝在被遣時心存美好的嚮往,“莆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她錯了。她原以為只要自己“韌如絲”,就可以換得男子堅如磐石的忠誠,在她“舉身赴清池”之後,那個懦弱的廬江府小吏心存內疚,“徘徊庭樹下,自掛東南枝”。筆之簌簌發抖、倉皇出逃的趙象,廬江小吏還算有那麼一點良心,還履行了對愛的承諾。但是,如同我不能原諒梁山伯的愚鈍一樣,我對他的鄙視也不能因為他的殉情而消除。莆葦之韌,實在是比磐石甚至金剛還要有力,那韌勁本身,就是默默的抗爭和反抗,是對一份愛的無悔和全身心守護。
可惜的是,這樣的韌,大都發生在女子身上。
祝英臺也是。
“十八相送”是經典名段,但我每次聽的時候,總會感到驕躁和拖沓,英臺這麼明白的屢屢暗示,怎麼偏偏就他聽不明白呢?我甚至有一種衝動,對呆頭鵝一樣的梁山伯大吼一聲:用你的腳指頭想想也該明白祝英臺是個女子了!這樣的書生,要他作甚?冰雪聰明的祝英臺,到底愛這書生哪一點呢?莫非僅僅是一副奶油小生的嘴臉。果真如此,倒是英臺的眼拙了。
這也罷了。在他得知英臺的確是女子時,他又在猶豫什麼?還不趕快上門提親?為什麼非要等人馬家與祝家定親之後再去,如果不是自找沒趣,就是在故意導演悲劇。說到這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