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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場上。�
星星密密匝匝在天際的黑幕上閃耀,沒有皓月當空,黑雲遮擋了光亮,夜很靜。�
我看見蘋果和大吉普都已睡去,就託著腦袋仰望星空,想心事。暑假期間我經歷了一場離奇的失蹤,更不可思議的是,那些失蹤的日子變得褪色斑駁,有很多東西怎樣努力地想也想不起來。我的記憶只停留在一處隱秘的別墅裡,我和一個叫做明陽的人在屋簷下生活了一段時間。可是後來呢?每次想來都是頭痛欲裂,那一段空白的記憶,究竟發生了什麼?大森林和明陽都不見了!�
“汪——”�
兩聲狗叫,打破了夜的寧靜。�
我們都被驚醒,見是奶奶家的看門狗大黑。�
“這狗像是來找你的。”大吉普跳下草垛奔過來。�
“我今天在奶奶院子裡都沒看見你呀!”我梳理它的鬃毛,發現它的牙齒咬得很緊,“吃的什麼東西?”我讓它吐,它嘔了半天,吐出一塊骨頭。�
光線時明時暗,天上的厚重雲朵被大風吹得呼啦呼啦散去。我把那骨頭撿起來看,頓時怔住——那是一塊人的骨頭,一根手指頭!�
大黑靜默地坐在地上,烏黑的大眼睛裡能沁出一種叫做憂傷的東西。�
難道這村子裡發生了什麼駭人聽聞的事兒?�
三人無語。這一夜都睡得不安穩。�
天亮後我要上山,奶奶的墳冢就在上面。我對他倆說:“掃完墓我們就回去吧!不要再在村子裡待著了。”�
“為啥?”蘋果問。�
“別問!”我無法解釋我的不安,心中惶恐。�
“不著急。”大吉普說,“還有十天才開學。”�
我只好看向蘋果,至少她該和我想法一致。�
西山冢 2
“大吉普在哪兒我就在哪兒,”她任性起來,“他不走我也不走。”�
大媽的態度似乎並沒有影響到他倆的心情,兩人早就盼望到鄉下體驗一下田園生活了。我嘆口氣,繼續上山。�
荒草長得茂盛,這山中埋葬了經年累月的屍骸,積累了匆匆悠悠的故事。正因為這樣,泥土喂噬了血液,生命力才如此旺盛。土坡有點兒滑,看來夜裡降的露水都在半山腰處接了溼氣。快到山頂的時候看到了奶奶的墳。冢的兩旁有兩行整齊的槐樹、楊樹,似乎是守墳的衛士,枝葉也長得茂盛,伸出手臂能把人攔腰抱起。�
我把提前準備祭祀用的水果放在碑前,拿小鏟子添土把墳頭加固墊高。蘋果和大吉普蹲在一旁拔草,滿頭大汗。大吉普拽拽蘋果的袖口對我說:“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有好多話想對你奶奶說吧?我們先去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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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朱漆給墳頭上的篆字描紅,很認真地描,一遍又一遍,直到朱漆的紅變得像血一樣。青灰色的石碑很無辜地看著我,我坐在它腳邊,偏頭靠著它。�
奶奶!我好想你!�
我低下頭擼起一撮草,看看石碑上那個慈祥的容顏,心裡一下子空落落的。�
奶奶!您曾經交代過我,離開村子後就不要回來。可我還是回來了,我……實在很想你!我有一肚子的話想對你說!你能聽見嗎?�
我仰頭看看天,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有星星點點的光灑下來……�
一別兩年多了,該從何說起呢?我遇見了兩個對我而言意義非凡的人。�
那個偉岸不凡的男人叫大森林,他總能運籌帷幄,每次都及時出現於我遭遇危險的地方施與援手。這太神奇了,就像在做夢……我好像很喜歡他,可我們總是唯唯諾諾的,好沒出息。�
而另一個人不同,那個叫明陽的傢伙。他像個滾燙的火球一樣無止境地揮發他的熱情豪放,跟他在一起時,我可以說些傻里傻氣的話,即使遇鬼時驚駭失態也不覺得尷尬。他像個任性的孩子,把禮教束縛拋擲腦後,狂傲不羈,還有……他也是個天生鬼眼。�
奶奶,為什麼我在暑假這一個多月裡的記憶是殘缺的?我彷彿被人施了催眠術。�
催,眠,術?!�
大黑又跑上了山,它低著頭,吐著紅舌頭,眼睛順著右邊的一排樹盯著前方。“大黑,你經常來看奶奶嗎?”它跑到我腳邊的時候趴下,喉嚨裡有嗚咽的聲音。我想弄點東西給它吃,自己的肚子也咕咕叫起來,都沒吃早飯。�
一下坡就看見那兩人正躲在一棵泡桐樹下說悄悄話。大吉普把頭枕在蘋果腿上,愜意地閉著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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