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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四團正在拼力奮進,但眼前的景象忽然起了變化。烏雲密佈,遮掩了大地。疾風穿過三千年來人跡罕至的野草叢生的荒原,撕裂著行進中戰士們單薄的衣衫,寒氣刺骨。這個一度如花似錦的樂園每年只有五天無霜期,年平均溫度剛過攝氏零度,七月是攝氏十度半多一點(華氏五十一度)。
用縣長楊秋的話說,草地沒有夏天,只有延長了的冬天。紅軍經過的每天夜裡都是天寒地凍。楊成武和他的部下所走的路並不好走——這裡壓根就沒有好路可走——不過是藏族牧民踏出來的小路。東邊有條好走的路,但因張國燾沒有打下松潘,那條路走不通。左邊的路(即張國燾要走的路)也比較好,但他遠在西面,而且他堅持要去阿壩。
除了楊成武和他的部下豎起的路標,小路上沒有別的標誌。沒有界標,只有漫無邊際的齊腰深或高過腰際的野草,草的下邊就是水。草地裡有小塊的硬地,足可以經得住一個人站在上面,但它們在野草底下,很難辨認。沼澤軟得象豆腐一樣,積水經常漫過胯骨。掉進沼澤裡的人,夥伴還沒來得及拉上他們,便消失了。有時連救援者也會同被救者一起消失在泥潭之中。
天下著雨。八月和九月是草地上雨季高峰。無法保持乾燥。沒有地方可以宿營,人們抱著自己的膝蓋,蜷成一團坐在小丘上過夜,小丘小得連腿都伸不直。
沒有食物。每人額外積存的四十斤口糧也快吃光了。戰士們的體力消耗很大,因此飯量也大。可是無法煮飯,無處生火,也沒有木柴。他們只得嚼著未經磨過的麥粒。部隊有半數人染上了討厭的痢疾和拉血。粗糙的麥粒幾乎要磨破他們的肚腸。
不過,今天的居民說,這裡在夏末鳥很多:從北極飛往南方的大雁,隨季節遷居的野鴨群等。有時,飛行中的鳥群黑壓壓的一大片,遮住了太陽,落在沼澤地裡把草叢弄得沙沙作響。一年後,當第二方面軍過草地時,賀龍將軍指出害人的沼澤中魚多極了。他每天花一點時間去釣魚,在透過這片可怕的大地時,他一路上就不愁吃的了。“過草地時發生的某些悲劇也許是由於紅軍不會獰獵或捕魚。而且,他們也不熟悉”野菜“的效能。這些”野菜“現在陳列在當地的博物館裡,說明這是紅軍當年為了活命不得不吃的食物。在展覽櫃中有一盤盤的多汁的蒲公英綠葉,有一碗碗的荀麻(可用來作鮮美的湯)和其他營養豐富的野生植物,而戰士們當時卻不瞭解它們的用途。
那個象小白鬍桃一樣嬌小的危秀英,她也搭救了好幾個女同伴的性命。那天,她去給藏族婦女作宣傳工作,回來時,發現同屋的夥伴給她留下一些蘑菇湯,她嚐了一口就放下了,味道太苦了。她發現,她的同志們全都躺在地上,好象都已睡下了,她大聲地嚷道:“往裡點,給我讓個地方。”可是,她們睜大著眼睛,看著她,誰也不說話,也不能動彈,她們全都癱在那裡。她趕快取來冷水,潑在她們身上,使勁搖晃她們,她們終於醒過來了。她責怪她們說:“你們可真是好同志,把蘑菇都吃光了,只給我留下點苦湯!”她哪裡知道,就是那些蘑菇使她們癱倒了。
象紅軍中其他人一樣,危秀英在進入草地之前就準備好了糧食。但糧食不夠吃。她揀了些可食用的植物,吃炒過的青棵麥粒。她和她的朋友們用手從火裡直接取出燒好的青裸粒。青棵粒被火燒只了,很快她們的臉也變黑了。危回憶道:“我們大家都長了鬍鬚。”
糧食,糧食,糧食。每天都是這個問題。那個模樣象赫魯曉夫的老紅軍曾憲輝還記得他們進出草地時看到的青稞田。四周沒有人煙。戰士們收割了青裸,留下了借據。
毛澤東一九三六年在保安時曾對埃德加·斯諾說:“這是我們唯一的外債。”是紅軍拿了藏民的糧食而欠的債。
過草地有五天到七天的路程。最先走過草地的人,日子最好過。他們可以沿著楊成武的先頭部隊給他們標出的小路走。小路很窄,容易消失。每過一天,路就變得模糊難找。體重的人和牲口踩壞了狹窄的小道,使小道淹沒在水下和草底,因此很難知道向哪裡插腳。楊定華說,過沼澤地有點象走在擺動著的浮橋上挪動一步就搖晃,而且你的腳很快就會陷進一堆抖動的草叢裡。泥巴不僅滑,而且象膠一樣粘。一旦掉進去,就越陷越深,越掙扎陷得越快。“
他們一再迷路,甚至連藏民嚮導都難以辨明方向。一眼看去,各處的景物都一模一樣。只有當太陽衝出烏雲時,他們才能改正前進的方向。
艾格尼絲·史沫待萊一九三七年在延安見過一位長征老紅軍莫許的日記。他講述了一個在泥淖中掙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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