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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奪門之變那天,會昌伯孫家,還有右都御史羅通。都是各自帶著家裡的護院家將,一起攻打東上門,當時宮中大亂,禁軍都無戰心,居然被這兩家打了下來。現在羅通因為徐有貞的安排彈劾張佳木,自己反而被抓進了詔獄,功勞是說不得了。但會昌伯孫家還在和皇帝打官司,非得爭一個奪門大功不可。他家在那晚也出動了上百人,都是驍勇之士,當時京城之中,公侯貴戚之家蓄有藏甲,私蓄武士,實在也不算什麼了不起的事了。
想起洪武年間,信國公湯和因為李善長擅自借衛卒修房子首告,李善長因此被殺,到這會兒,真的是恍如隔世。
“咦,是大爺和任爺回來了!”打頭的家將是北直隸人陸鳴,好勇鬥狠,先前就給不少人家當過護院,時間久了總被開革出來,到這會兒,張佳木算是明白了,這廝一身好武藝,卻是為什麼在哪家都幹不長。
陸鳴也知道自己罪過不小,一溜煙的跑過來,身法倒是很不壞。到了近前,就是半蹲著跪下,請罪道:“大爺請恕小人眼拙,黑地裡就看到兩人兩馬,委實是沒看清楚是大爺回來了。”
他跪下請罪,其餘十幾個提著燈籠巡邏的護院也是過來請罪,這麼大動靜,鬧的門上也驚動了,一夥看門的門政也溜了出來,見此情形,暗地裡叫聲晦氣,卻也只得跑過來跪下,不敢出聲。
“我說,你們這是演的哪一齣?”張佳木倒是沒有什麼著惱的神色,只是笑mimi的問話。
看他這樣,陸鳴才鬆了口氣,他侍奉過不少大戶人家,要是遇到脾氣不好的,立刻就是先打一頓鞭子,鬧不好,先打了再辦遞解。先吃鞭子再吃板子,還得坐一陣黑牢,使銀子買關節,才能放出來。
他脾氣強直,實在不會侍奉人,但習武的人,不幹這個,實在也沒有什麼好的出路,也只能低聲下氣了。想一想,有時候真是鼻酸。
當下只得低聲下氣,小意回道:“回大爺的話,天晚了,下人們沿著府門四周到處看看,有閒雜人等,就趕了開去。”
“哦,我懂了。”張佳木笑道:“有人打咱府前過,還敢騎在馬上不下來,當然要喝斥阻止了,是不是?”
“是啊!”陸鳴倒是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他道:“大爺好歹是當朝一品,哪有府門前任人驅馳的道理。”
任怨在一邊插話道:“說的也是,雖然剛剛無禮,但好歹道理是對的。”
他倒是打圓場的意思,不過,張佳木原本也沒有怪罪。只是淡淡道:“雖然是這樣,不過不要這麼大呼小叫的,虧得是我,要是換了別人,這麼一叫。不是得罪人不是?”
“是,請大爺示下規矩,小人們照辦就是了。”
“嗯,以後你們出來巡邏照看,這種事也就不必管了,有人鬧的太過份,就勸勸,不聽也就罷了。”
他看到陸鳴有點不服氣的樣子,不覺問道:“怎麼,我說的不對?”
“是的,大爺,”陸鳴倒真是強直的性子,一點兒也不怕,只是頓了一下首,便是答道:“歷來世家大族的規矩就是這樣,大爺性子和善,不過如果凡事退讓,時間久了,人人都蹬鼻子上臉的,倒時候,是再忍再讓,還是怎麼著?”
“哪有這樣的道理,依你這麼說。大家的規矩全是這樣?”
“是了!”陸鳴答道:“除了眼前這些規矩,下頭莊子裡的規矩更大了。小人曾經給英國公府管過莊子,他家的規矩,可比咱家大的多了。府裡三等管事到莊上去,咱們就得迎出十來裡地,擺香案跪迎,晚上摸大姑娘的門,莊上也沒有人敢吱聲。”
張佳木聽的大驚失色,這廝所說的,不就是傳說中的豪強惡霸嗎?
誰知還不止如此,張佳木下馬來。一邊走,一邊問陸鳴各豪強世家在鄉下的情形,誰知道竟是比他想的還過份十倍也不止。
有的世家還要點臉,就等人主動上門來投充,有的就直接動手開搶,走馬圈地,這些貴戚之家誰先弄到就是誰的。逼死人命,逼良為娼,搶佔良田,侵人祖產,壞人先人墳墓,真是什麼樣的事都有。
明朝的兼併也就是從仁宣之後開始發端,這時候正是各豪門世家做的最過份的時候,再往後,就是皇室,太監,文官也一起開搶,從明中期之後,小民貧無立錐之地,富者則良田萬頃,到這時候,腐敗就是不可遏止了。
兼併帶來的問題還很多,比如沒有辦法統一的水利,北方又不適合南方式的精耕細作,導致北方大片良田荒蕪減產,皇家的幾百萬畝田地,收上來的子粒銀只是可憐的幾萬兩,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