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部分(第1/4 頁)
只將一封信,匆匆擺在桌上而去。鴇母叫人拆開看道:鳳妹妝覽:東遊草草,兩度春風。比來尺素鮮通,非忘情也。恐絮絮兒女子語,亂人心曲耳。月前道出歇浦,鼓輪入都,幸對策大廷,得獲雋選,複試以後,賜官部曹。此不過借徑而已,未足酬本志也。南北暌隔,不克飛歸,度吾妹花佔鵲卜,必有難堪者。茲以同學陳君返粵省墓,託致白金千兩,藉符原約。餘以百金壽高堂,以百金作川資。陳君勾留旬日,妹可從容摒擋,相與偕行。某已小構青廬。籍偕白首矣。良覿伊邇,不盡欲言。某啟。
鴇母聽罷,才算哭了幾聲。這不是哭的鳳子,卻是哭的銀子。北京電報轉來,叫陳君盡這千金,替鳳子營葬,百金仍致鴇母,百金另送鸞子。鸞子交出金釵一股,轉託陳君交與叔庚。
陳君辦完葬事,自然仍返北京,將金釵遵囑交出。叔庚道:“人亡物在,還有什麼話頭?他既舍我而去,我也好替國民盡力了!”
這便是叔庚信上所說的本志。因為這時留東的學生,都入了什麼同盟會,預備推翻滿清,改革專制。各省各界,都有他們響應的人物。那首先發難的,便是安徽候補道徐錫麟。他刺死了巡撫恩銘,哄傳他是革命的激烈派。徐道本是浙江紹興籍貫,清廷便諭浙撫張曾揚,在紹興搜尋餘黨,不料竟顯出一個女豪傑來。正是:不道昆岡焚烈火,忽從鑑水競雌風。
欲知後事,且聽下文。
第八十七回 吊軒亭秋瑾慘遺詩 遊美洲姚蕙編畫報
上回說到徐錫麟在安徽刺死恩銘,浙撫張曾揚到紹興搜查餘黨。這時在浙撫幕裡的,一個是湯蟄先,一個是張讓三,大家稱他做大軍師、二軍師。其實讓三辦的是外交,各事都由蟄先作主張。撫臺雖然接著拿辦徐氏家屬,嚴究錫麟黨羽的諭旨,不知道從何處做起。好在蟄先是紹興人,便同他商議一切。他叫張撫臺速札紹興府貴福,將徐父梅生監管,一面抄沒梅生所開的天生綢莊,一面封閉錫麟所辦的大通學堂。
這大通學堂,現在由女士秋瑾主持。秋瑾號叫璇卿,本是錫麟的表妹。曾適湖南王氏,因為同丈夫意見不同,隻身東渡遊學。回來主講潯溪學校,倡辦《中國女報》,實是發達女權的首領。貴知府往封學校,各教員學生,大半星散,只剩了璇卿尚未出走。貴知府帶了回署,發交會稽縣審訊。貴知府連夜秘密上省,請示辦法。張撫臺當然要問大軍師。偏是大軍師說:“應該嚴辦,不可寬假。”
貴知府成竹在胸,歸紹的時候,再過錢清,便去訪尋姚大使,要求一飯,並託僱船送紹。姚大使看得貴知府輕舟便服,深夜叩門,知道必有事故,忙囑廚房辦酒,委曲的問他一遍。貴知府料定姚大使是個鹽官,同黨案沒甚關係,便將璇卿的事,告訴了他,還說奉著浙撫面諭,要密拿一干黨人,深恐聞信逃亡,是以必須連夜到紹。徐大使想這璇卿,是無可解救了,這班不曾拿到的,看他駢首受戮,未免不忍,暗差一個心腹家人,乘著雙槳的腳划船,前去通訊,自己陪著貴知府飲酒。貴知府酒在肚裡,事在心裡,連催速備船隻。徐大使總推說深夜不便,彼此坐以待旦,才尋到單槳划船,送他返紹。
貴知府哪裡知道徐大使弄玄虛,回署後分派兵役按名拘完。誰知卻剩了一所空屋。兵役問他鄰舍,有的說昨夜搬的,有的說今早去的。兵役回來覆命,貴知府也無可奈何。卻好會稽縣進來稟見,說道:“秋瑾已審過二次,他留學日本是實,主持大通學校是實,卻不曾與徐錫麟同謀,亦不曾有革命思想。
卑職看來,一個女子,有什麼能耐?還求大人明鑑。“
貴知府道:“你為什麼不用刑呢?”
知縣道:“本朝的律例,婦女非犯謀逆,不輕刑訊。”
貴知府道:“革命不是謀逆嗎?快提來,我有辦法。”
一面叫備火鏈、火磚伺候。等得璇卿提到,貴知府從袖裡擲下兩張檄稿,說是璇卿革命的確證。璇卿正要伸辯,早由差役將他套上鎖子,逼他招供。他卻默不一言,憑你跪火鏈踏火磚,種種慘酷的侮弄,他總是聽天由命。最後給了一副紙筆,璇卿提起筆來,寫了個“秋”字,繼續又寫了“秋風秋雨愁煞人”七個字,算是瑾卿供狀。照例電稟浙撫,就地處決,便在軒亭口結果了璇卿,竟沒人敢來棺殮。又是六月天氣,只得由善堂暫時埋瘞,再待家屬。璇卿這番的變故,弄得紹興城裡,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便是幾個天足的婦人,沒發的和尚,也有點不寒而慄。倒是便宜了梅生父子,雖然損失些財產,梅生是會稽縣李端年開脫的,說他曾經控告錫麟忤逆有案,確無連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