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第2/4 頁)
朝天懶去倩人扶。
蓮開並蒂豈前因?虛擲鶯梭廿九春。回首可憐歌舞地,兩番俱是個中人。最不分明月夜魂,何曾芳草怨王孫。梁間燕子來還去,害煞兒家是戟門。
白雲深處老親存,十五年前笑語溫。夢裡輕舟無遠近,一聲欸乃到吳門。
村姬歡笑不如貧,長袖輕裾帶翠顰。三十六年秦女恨,卿憐猶是淺嘗人。
冷夜痴兒掩淚題,他年應變杜鵑啼。啼時休問漳河畔,銅雀春深燕子棲。
八首詩又是感遇,又是言情,比那兩首還要悽絕。眾人才知道宮婢中有這吳卿憐,人人都來物色她了,她卻分在多羅貝勒府裡。這貝勒也能夠畫幾筆畫,謅幾句詩,聽得卿憐在府,便急忙傳她進見。卿憐羈囚許久,憔悴可憐。現在又從刑部發放出來,鬢髮蓬鬆,容顏黃瘦,那裡還有從前的丰采?聽得管家婆招呼入內,這位貝勒爺已走下階來。卿憐一片紅雲,飛上兩頰,只得行個旗禮。貝勒道:“屋子裡坐罷。”
便派卿憐在書房承值。卿憐垂涕道:“婢子是不祥的人,兩次從人,兩次被罪。按理應該隨著伯爺去了,只是蘇州還有老母。老母一日不死,婢子不敢一日先死。含羞忍辱,想到府裡來做個灶婢,或者適逢其會,尚可與老母有見面的機會。不意貝勒爺又垂青眼,婢女是嚇得慌了,見得怕了。都是婢子命薄,累及主人,以後決不敢再事第三人了。”
貝勒道:“你這不是豫讓眾人國士的見解嗎?我府中雖不如和相,但有這高閣深閨,也決不會委屈你的。夫人和平溫柔,終年長齋繡佛,不問他事,諸妾各有職掌,兩不相涉。你只在書房裡,安排筆硯,整理琴書,做一個添香的紅袖罷了。若說要替和��亟冢��裁床惶嬙躓魍�亟諛兀渴欠褳躋災諶吮頗悖�鴕怨�勘頗悖��鄖昂蟛煌�模俊�
卿憐道:“王中丞迷樓粉黛,寵在一身。當年事起,原想白綾以殉,只因老母孑身煢獨,勉強活了下來。誰料常熟的蔣戟門,幾次三番,用重金誘我老母。老母婉言相勸,說道少年喪偶,終非久計,不如隨了蔣爺北上,你也可圖後半世快活,我也得一宗厚聘,借養天年。母親苦口相勸,我才進了和相的門庭。幸得他另眼相看,一直延挨到了今日。婢子是做妾的人,只望足食豐衣,主恩長存,算是滿意了。那外面飛來的橫禍,婢子從何處料起?如今更沒有妄想,只求貝勒爺賞碗飯,婢子跟著府里人,縫衣做飯,都不敢辭。所諭在書房承值,婢子萬難從命。婢子已經失節過了,說什麼守節不守節呢!並非不識抬舉,實在別有苦衷,要請貝勒爺原諒。”
貝勒道:“像你這種身體面貌,如何能同她們在一起幹活呢?還是依我的辦法好。”
卿憐道:“婢子的話說盡了,卻尚有一種願望:婢子分在府裡,算貝勒爺的人了,貝勒爺若肯放婢子回蘇,使得母女團圓,這個洪恩,真是天高地厚,世世銜環結草,也報不盡呢!
不然北京尼庵甚多,婢子剪掉青絲,跟著庵裡施主,替貝勒爺求福,婢子也可以修修來世,不知道貝勒爺能允許否?“
貝勒道:“回蘇是不便的,尼庵也不是一時就有。你既然不肯上來,暫時送到夫人淨室裡念念經吧。”
卿憐謝了又謝,便在貝勒府裡,伴著夫人。夫人有時出門拈香,總帶著她同去。青裙疏服,脂粉不施。西山竺修庵裡的女尼,說卿憐生有夙根,要她皈依三寶。夫人看她淤泥自拔,不愧為火坑青蓮,也叫她削髮為尼,懺除夙孽。這卿憐的結果,也算不錯了。
卿憐來到庵裡,過起了尼姑的生活。她一個師父,一個師叔,雖給她傳授衣缽,年齡也與卿憐彷彿。後來她們互談身世,才知道是汪鹽商的五姨太、六小姐。卿憐既到尼庵,清磐疏鍾,別無繫戀。她偶然出山閒步,多見蒼松翠竹,護著這小小茅廬。想到昔日繁華,而今安在,大徹大悟,連詩也輟筆不作了。然而她卻將過去詩稿謄了出來,題為《兩夢吟》。那最後幾首,便是辭別貝勒夫人的。詩云:自從孤翼嘆無巢,紛夢塵緣一例拋。慚愧窗前雪衣女,心經一卷已先教。
爐香瓶水小排當,高矗蓮花別樣妝。自是妙嚴公主樣,上階步步禮空王。
記否園中布地金?蕭蕭紫竹早成林。楊枝遍灑人間水,爭拜慈航觀世音。
幾多來戶幾禪關?解脫因緣去不還。歷盡娥眉多少劫,夕陽斜處到西山。
這《兩夢吟》出版以後,被一位輶軒使者,採入《國朝閨秀詩集》中。此書約計一百餘人,連方外名妓,無不附載。卿憐《兩夢吟》以次,便是拜鴛女史的《欠愁集》。這《欠愁集》又因何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