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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遞上一張昨天扔給他的名片。
“這是我的名字,”那個時髦的人說,自早晨七點鐘以來,於連的黑衣服沒有引起他多少敬意:“不過我不明白,以名譽擔保……”
這最後幾個字的腔調又勾起了於連幾多火氣。
“我來是要和您決鬥,先生,”隨後,他一口氣講出了事情的原委。
夏爾·德·博瓦西先生終於考慮成熟,對於連的黑衣服的剪裁相當滿意。“是斯托伯的活兒,這很清楚,”他一邊聽一邊想,“背心式樣不俗,靴子也好;不過,從另一方面說,一大早就穿這件黑衣服!……大概是為了更好地躲避子彈吧,”德·博瓦西騎士心想。
他聽了解釋之後,旋即恢復了彬彬有禮的態度,幾乎平等地對待於連了。討論的時間相當長,事情頗微妙;但是於連終究不能無視事實。他面前的這位出身如此高貴的年輕人和昨天侮辱他的那個粗野之徒毫無相似之處。
於連實在不甘心這樣就走,解釋也就沒完沒了了。他注意到德·博瓦西騎士的自滿,他就是這樣稱呼自己的,而對於連徑直稱他先生感到驚訝。
於連欽佩他的莊重,雖然摻雜進某種有節制的自命不凡,但他確實無時無刻不莊重。他說話時轉動舌頭的方式使於連感到驚奇……但是不管怎麼說,在這一切當中,找不出絲毫理由跟他吵架。
年輕的外交家風度翩翩地提出決鬥,然而第九十六團的前中尉一個鐘頭以來一直坐著,兩腿叉開,胳膊肘朝外,手放在大腿上,斷定他的朋友索萊爾先生絕非那種因為有人偷走一個人的名片,就向這個人無理取鬧的人。
於連走了,悻悻然。德·博瓦西騎士的馬車在院子裡石階前等他,於連偶然抬眼一望,認出車伕正是昨天的那個人。
看見他,抓住他那寬鬆的大衣,把他從座位上揪下來,用馬鞭子猛抽,不過是轉眼間的事情。兩個僕人想保護同伴,於連捱了幾拳,就在同時,他把手槍頂上火,朝他們射擊;他們逃了。這一切也只是一分鐘的事。
德·博瓦西騎士走下臺階,莊重得最為滑稽,用他那大貴人的腔調不住地問:“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他顯然很好奇,但是外交家的傲慢不許他表現出更多的興趣。當他知道是怎麼回事之後,依然徘徊在高傲的表情和那種永遠不應離開一個外交家的臉的有些可笑的鎮靜之間。
第九十六團的中尉明白了,德·博瓦西先生想決鬥,他也想很堂而皇之地為他的朋友保留髮起決鬥的優先權。“這下可有了決鬥的理由了!”他喊道。“我以為足矣,”外交家也說。
“我要趕走這個無賴,”他對僕人們說,“來一個人上車。”車門開啟了,騎士無論如何要於連和於連的證人上他的車。他們去找德·博瓦西先生的一位朋友,這位朋友說有一個僻靜的地方。一路上談笑風生,確實不錯。奇特的是外交家還穿著睡袍。
“這些先生雖然很高貴,”於連想,“卻一點兒也不像來德·拉莫爾先生家吃飯的那些人那麼乏味,我看出為什麼來了,”過了一會幾又想,“他們敢幹些不成體統的事。”他們談論昨天演出的芭蕾舞中觀眾看好的女角兒。他們含蓄地提到一些有刺激性的趣聞,於連和他的證人,第九十六團的中尉,一無所知。於連一點兒也不蠢,強不知以為知,他爽快地承認無知。這種坦率使騎士的朋友很高興,他向他詳詳細細地講述那些趣聞,十分有味。
有一件事讓於連大吃一驚。街中間正在搭祭臺,是為了迎聖體用的,車子停了一會兒。這兩位先生竟然在開玩笑,說本堂神甫是一位大主教的兒子。在想當公爵的德·拉莫爾侯爵家裡,永遠不會有人敢說這種話。
決鬥傾刻間便告結束,於連胳膊上中了一彈;他們用醮上燒酒的手帕為他包紮,德·博瓦西騎士很禮貌地請求於連允許他用載他來的那輛車送他回去。當於連說出德·拉莫爾府的時候,年輕的外交家和他的朋友相互遞了個眼色。於連的車子本來也在,但是他覺得那兩位先生的談話比善良的第九十六團中尉的談話有多得多的趣味。
“我的天主!一場決鬥,就是這!”於連想,“我真高興找到了那個車伕!如果我還得忍受我在咖啡館裡受到的侮辱,那有多不幸啊!”有趣的談話幾乎不曾間斷。於連此時明白了,外交上的矯揉造作還是有些用處的。
“這麼說,出身高貴的人之間談話並非一定令人厭倦啊!”他心想,“這兩位拿迎聖體開玩笑,敢講極猥褻的趣聞,而且纖毫畢露,繪聲繪色。他們欠缺的絕對只是對政治事務的議論,況且這種欠缺還得到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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