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舊疾(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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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初時分屋裡吩咐要熱水,但沒有召人進屋伺候。
賀蘭毓滿身熱汗,撐臂起來,隨手從床邊地下抓起件外袍披上,見溫窈毫無動靜,側過臉凝眉朝繡床看了眼。
她背對著外側蜷縮成一隻繭,長髮凌亂鋪散逶迤及地,單薄秀美的脊背在月色下瑩潔生輝,膚若凝脂,將臉埋在臂彎中一動不動。
賀蘭毓俯身過去看她,薄唇似有若無地印在她雪白肩頭。
溫窈良久未言語,他抬手拂開她鬢遍凌亂的髮絲,“成過婚五年還這麼不中用,你與易連錚這些年是沒做過,還是他不行?”
“詆譭他你覺得有意思嗎?”溫窈終於有了反應,扭頭冷冷看他一眼。
賀蘭毓大抵沒想到她還敢頂嘴,動作一頓。
他垂眸朝她看一眼,溫窈低著頭,濡溼的鬢髮凌亂貼在臉頰、脖頸處,脊背隨著喘/息微微起伏,帶動兩翼肩胛骨猶似蝴蝶振翅。
她從他雙臂圈住的狹小空間裡逃離,扯過件衣裳裹在身上,繞過他試圖下床,但才站上腳踏腿上便一陣發軟,險些向前栽倒。
賀蘭毓伸臂攬了一把,隨即打橫將人抱起來進浴間,“人死燈滅,他都已經一敗塗地,還有什麼可詆譭的。”
“我沒有在他活著的時候要你,已經是給他臉面了。”
他放她進浴桶,而後也邁開長腿跨了進來,狹窄的空間,他一個人便佔去大半,溫窈抱膝蜷在角落裡,半垂著眼睫,只覺心力交瘁。
所幸賀蘭毓沒有再作弄於她,沐浴完畢便兀自出了浴間穿衣,溫窈都不知他是何時離開的。
浴間裡水霧瀰漫,她一個人泡在熱氣中,蒸久了有些昏昏欲睡,半夢半醒間,卻好似又回到了五年前與易連錚大婚那日。
當時正值盛夏,溫窈穿著一身喜服坐在繡床邊,暮色四合之際便聽門口響起一串輕重不一的腳步聲。
大門推開,晚風灌進來一股濃烈的酒氣,來人腳步踉蹌,也不知究竟喝了多少酒,遠遠站著聞起來都有些嗆人。
“少卿?”溫窈話音猶疑,易連錚從來不會喝那樣多的酒。
她隔著蓋頭只能看到個模糊的影子,問出去的話沒人答覆,只有那腳步聲像是深淺不一的鼓點打在她心上。
直待那人站定在她跟前,她才從蓋頭邊緣看見,來人火紅的袍角似烈焰一般灼目,而那衣襬紋飾卻並非是喜服的樣式。
溫窈這些年只認識一人,極愛穿紅衣,無論何時都那麼張揚放肆。
她心頭一顫,當下便立刻想逃,無奈雙腿卻重若千鈞邁不動,只能眼睜睜看著蓋頭被他抬手掀開,棄之如履踩在腳下。
賀蘭毓居高臨下望她,雙眸黯淡無光佈滿血絲,鬢髮凌亂,下巴上還隱約可見青黑的胡茬,落魄得像個亡命之徒。
“溫渺渺,你不是說這輩子只願意嫁給我嗎?”
溫窈年少時喜歡將與“三哥”的婚約掛在嘴邊,逢人就搬出他來給自己撐腰,最引以為傲的一句話便是
——“我家哥哥姓賀名蘭毓,盛京人人皆識得他!”
那時賀蘭毓不堪其擾,總不屑笑她,“麻煩精,你知道個屁的成婚。”
“知道啊,”她理所當然,“成了婚就能一直住在一起,三哥你以後帶我出來玩兒就不用偷摸翻/牆了。”
賀蘭毓嘁了聲,“成婚可不止住在一起那麼簡單,要朝朝暮暮過日子,還要生兒育女的,你去問問,哪個男人願意娶個毛兒都沒長齊的蘿蔔墩兒?”
她那年十二歲還沒及笄,噘著嘴不服氣,小跑兩步縱身一躍跳到他背上,伸出兩條小細胳膊緊緊環住他脖頸,像是塊兒粘人的牛皮糖。
“可我只願意嫁給三哥,往後和三哥住在一起過日子,朝朝暮暮、生兒育女!”
凡事有因必有果,此後這些年的糾纏拉扯,又豈是一句“年少無知”便能推脫得乾淨的?
頭頂月亮緩緩挪移到西邊屋脊上時,雲嬤嬤同觀靈、月牙兒已經在屋外枯等了兩個多時辰。
秋夜寒冷,三個人幾乎要在廊簷的秋風中凍僵過去,才終於見主屋門從裡開啟。
月華下,賀蘭毓披著件薄狐裘大氅踏步而出,衣冠楚楚,一身華服纖塵不染。
待恭送他的身影出了院門,雲嬤嬤與觀靈進屋去,腳下步子不由怔了怔。
裡頭的燭火早已熄滅了,空氣裡滿是瀰漫的靡亂氣息,寢間床榻上凌亂不堪,觀靈一個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