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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拜託了。”
臨走時,李石山這樣說。
中宗像掉了魂似的,在神龍殿御案前走來走去。御案上,山頭般堆著要御批的檔案。
自從與韋氏鬧翻後,幾天兩人不打照面,就連那個小丫頭裹兒,也跟著她媽和我憋氣,連個人影兒也見不著。
回想流放那陣子,韋氏對我多好,白天辛苦操勞,晚上讓我拱在她懷裡,拍著我,哄著我,讓我安心睡覺,不做惡夢。我們互相對天盟誓,相守終生,絕不背叛。可是那燕欽融說她跟宗楚客、跟馬秦客、跟楊均……其實,我只親眼見過她跟武三思,其它都是傳聞,沒有實據。那麼苦的日子都跟我過來了,而今,一國的皇后,會那麼不自愛?我不信……那天,我也實在太不給她臉面了。這麼幾天都不來?其實,只要你來了,幾句話一說,氣不就消了。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可你要跟我賭氣,好,賭就賭。宮裡這麼多佳麗,想找哪個陪就找哪個陪,非得跟你下話?
只是那個死丫頭裹兒,生下來就跟我一起受罪,十多年,連一雙像樣的鞋都沒穿過。冬天,光著腳到山上撿柴,小腳丫凍得通紅稀爛。一雙小手長滿凍瘡,指頭腫得像紅蘿蔔,真叫人心疼。現在好了,什麼都滿足你了:開府置官,修定昆池,封駙馬……可你也得體諒父皇的難處。講了你幾句,也賭氣。原先那個圍著我膝頭轉著叫爸爸的裹兒到哪兒去了呢?
他圍著御案轉,一圈又一圈。漸漸地,他平靜了下來,又端坐在御椅上,拿起筆批那些永遠也批不完的檔案……
忽然,他聞到一股香味,那是他非常熟悉的香味,是荊州特有的蒸餅才出籠時漫出的香味。韋氏最會做那種餅了,那味道美極了,山珍海味也沒它好吃。聞著聞著,沒有了。他懷疑這是一種幻覺,就又低頭批他的檔案。
“拜見父皇。”
他抬頭一看,安樂公主雙手捧著一個大食盒跪在殿前。
“裹兒……”中宗聲音有些兒變調,他太喜歡這個女兒了。他丟下筆,推開御椅,快步走上前去,把女兒扶起來。
“父皇……”安樂公主喊著,眼淚不住往下掉,“母后叫兒臣奏告父皇,她那日衝撞了父皇,望父皇寬恩。她本有病,但仍掙扎起來,做了父皇最喜歡吃的蒸餅,叫兒臣送來,請父皇品嚐……”
“好,起來,起來。我老早就聞到香味了。”中宗把女兒扶上御座,叫她坐下,接過食盒,揭開蓋子一看,亮晶晶白生生一屜,還在冒熱氣,他先取了一個遞給安樂公主說:“來,你先嚐嘗。”
“我,我在母后做的時候偷嘴都偷飽了,父皇,您請吧……”
“好,我吃,我吃。”
中宗也太貪嘴,一連吃了七、八個。
當第八個蒸餅還在嘴裡沒吞下肚時,他指著肚子說痛,但也只說了兩聲,便癱倒在御案下了。他的眼睛大大地睜著,一個手指著肚子,一個手指著他的愛女安樂公主。
中宗死了,除了宮中少數人以外,沒人知道,因為韋氏和宗楚客決定,秘不發喪。
然而第二天,訊息就走漏出去了。
整個長安城像一鍋文火熬的玉米粥,時不時有幾個氣泡從鍋底下冒起來。
第三天早晨,人們發現一個滿臉大鬍子的道長在散騎常待馬秦客府門上自殺身亡。一把利劍從胸口刺進去,直到劍柄,穿過背心一尺多長,深深紮在紅漆大門上。
第二十章 決鬥在三個女人間進行
在唐代的皇權爭鬥中,女人扮演著極不尋常的角色。太平公主與韋氏皇后、安樂公主,都是出色的演員。
一切按計劃進行。
京城已變成兵的世界:長安令韋播、中郎將韋錡、衛尉卿韋璇、中書舍人韋元繳,駙馬都尉韋捷、韋濯……一大群韋氏將領各領自己統轄的軍隊,把皇宮和城裡的要道要地把守得嚴嚴實實。
太平公主聽報說中宗駕崩,立刻得出結論:謀殺。她坐上轎子馬上進宮,要看個究竟。
“兄皇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駕晏了。得的什麼病?吃的什麼藥?停屍在何處?”太平公主見到韋氏,連珠炮似地向她提問。
韋氏心虛,說話吞吞吐吐:“我因有病在床,聽說皇上在神龍殿上批閱奏章時犯了心病,御醫馬秦客去診斷,藥方尚未開,不知怎的便駕崩了……”
“馬上帶我去看!”
韋氏被迫在前面引路,走到神龍殿,只見中宗躺在臨時搭起的床上,微閉雙目,看似安詳,細看隱約有痛苦狀。太平公主見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