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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很緊,就想到了有關“鐵嘴”的一些往事。
祁雲上大學時,正值“文革”初期,學校的兩派群眾就“誰是保皇派”的問題展開大辯論。祁雲這一派的頭頭口拙舌訥,眼看就要敗下陣來,祁雲心裡一急,呼地跳上臺去,一口氣回答了對方提出的幾個問題,接著就轉入反攻,咄咄逼人地提出五個問題要對方回答。對方的頭頭被祁雲搞愣怔了,一時竟亂了方寸,未能及時回答上來,祁雲就喊道:“革命的同志們、戰友們:他們回答不了。理屈必然詞窮,詞窮定是理屈。”接著將五個問題一一止面闡述,將保皇派的帽子一頂頂向對方扣過去。臺下對立面的群眾急了,一股勁呼口號壓倒她。這面的頭頭們見好即收,立即下達集合令,排著隊,揮動紅寶書,喊著“革命無罪,造反有理,保皇有罪,罪該萬死”撤離會場,一路凱旋而去。
由此,“鐵嘴祁雲”的稱號便在校園內傳開。
祁雲就是在得了“鐵嘴”雅號不久,經人介紹給陸浩宇的。介紹人說:“這祁雲腦子反應快,口才特好,模樣也不錯,只要你不怕吵架時吃虧,那你們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陸浩宇說:“沒關係,我看中的正是她這張嘴。”
他們是領到畢業證那天舉行婚禮的。之後是畢業分配,陸浩宇留在校團委工作,祁雲分配到附近一家國營企業搞工會工作。祁雲不僅辦事利索,而且敢仗義執言,評斷是非,什麼事到她嘴裡總能講出個道理來。久而久之,便成了一種威望,人們一旦發生什麼是非爭執,不去找領導,而是說:“走,找祁雲評評理!”可回到家裡,祁雲的口才始終沒有發揮的機會。夫唱妻和,親密無間,實在激不起一點波瀾,有一大陸浩宇說:“咱結婚幾年了,還沒領略過你的鐵嘴,啥時吵一架吧?”祁雲說:“我這人怪,事情逼到那份上,話就像泉水一樣往外噴。不到那份上,硬要我無病呻吟,假吵架,我的嘴就鈍了,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陸浩宇笑道:“那就不用著急,等啥時逼到那份上了,再領略吧。”
陸浩宇沒想到,這種無波無瀾的生活過了二十多年之後,眼看就要告老還鄉、歡度晚年了,他們之間才發生了磕磕碰碰。祁雲對陸浩宇的廉潔有了微詞,有了褒貶。繼而發生爭執,你來我往,唇槍舌劍。眼下,在兒子的婚事上,明擺著又一場舌戰已是必然。
現在,陸浩宇瞧著眼前的祁雲,想像著她三十年前跳上臺舌戰群儒的情景,心裡說,這回怕是要真正領略一回“鐵嘴”的厲害了,這樣想著,不由得笑了。這一笑,使祁雲意識到自己的樣子一定像一隻鬥架的公雞,也忍不住笑了。
笑緩和了一下緊張氣氛,但並沒有解決問題。陸浩宇笑過之後,深深感到說服這位“鐵嘴”夫人的艱難。但再難也不能後退,他得知難而進。
“祁雲,”陸浩宇儘量把話說得平和一些,“咱不是一般人,咱是市委書記,大操大辦影響不好。”
祁雲臉上閃過一絲嘲諷的笑意:“我的書記大人,你從搞領導工作以來,時刻注意影響,還注意得不夠嗎?”
陸浩宇苦笑了一下,說:“祁雲,這麼多年我們都和睦相處,配合默契。現在老也老了,是吃錯啥藥了,怎麼老是磕磕碰碰,連兒女婚事也商量不到一塊了?”
祁雲說:“形勢在發展變化,而且發展極快,變化極大,簡直是翻天覆地。如果我們都順應形勢朝前走,自然就會相安無事。要是有一個人屁股打墜不想走,能不磕碰嗎?”
陸浩宇脖子一伸:“噢?是我跟不上形勢?那麼清問夫人,大操大辦、鋪張浪費反倒成了先進潮流?”
祁雲說:“不能說先進,但絕對是潮流。現在的人,孩子過滿月、過百天、過生日,都要大擺酒席、宴請賓客,娶媳婦,聘閨女就更不用說了,該請的要請,不該請的拐彎抹角也要請,所不同的是小人物公開搞,大人物隱蔽搞,小人物斂小財,大人物斂大財罷了。”
陸浩宇臉上掠過一絲得意之色。顯然他抓住了什麼把柄,要猛攻一下了。
祁雲已捕捉到丈夫表情中透露的資訊,就說道:“你別以為斂財就是見不得人的事。人人都這麼作,也就不以為恥了。我索性給你講具體一些吧,比如,每人上禮一百元,請一桌飯起碼掙五百元,十桌是五千元,二十桌是一萬元。這就是無權的小人物斂的小財。當然這筆人情債他也得還回去,但那是在以後慢慢償還的,而且這筆錢的存款利息,也足夠償還了。所以不管收多收少,全是淨利。
至於大人物,上禮的標準就高了,每一份禮少則幾百,多則幾千甚至上萬,辦一回事就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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