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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從樓下走過去了,紙蛋兒還在手裡捏著沒動,她是看見陳曉南腦心歇頂了的那一片,活脫脫像是鑲嵌了一塊拋光的大理石,反射著一片亮光。路面不平,腳踏車顛簸,那片反光也在一閃一閃地跳躍,為此直到樓下的陳曉南停好車子,消失在樓門裡,紀蘭還在視窗上愣著。
作為一個賢惠、細心的妻子,紀蘭何嘗不知道丈夫中年歇頂。她早就戲稱丈夫的頭頂是一片兔子不拉屎的不毛之地,而且也深知其中的緣由:他原是一個工人,憑了筆頭子硬,借調到縣委通訊組工作,從此以後,鬧轉幹,當組長,到下面搞副鄉長,競爭鄉長,奮鬥書記,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代價。首先表現出來的就是頭頂的頭髮過早地脫落,洗一次頭,水裡漂一層,紀蘭就說,看你那頭髮掉下多少!陳曉南嘆口氣說,沒辦法,掉吧,紀蘭說,硬是被頭上的烏紗帽給害成這樣了。陳曉南說,戴烏紗磨掉幾根頭髮實在是正常不過的事情,別大驚小怪。
不過以前吧,紀蘭多從側面看,好比望小山包上的樹木,再怎麼稀疏,還總是一片樹林。今天卻是從樓上鳥瞰,自然能直觀到這稀疏林木間的空地。而且也不僅僅是由於鳥瞰,她發現丈夫腦心那一片頭髮最近的確又脫落了許多,快成光腦皮了。她相信這不是太陽反光造成的假相,而是真真實實的事實,是丈夫近來又向副縣長位子衝刺的結果。
這天晚上睡下後,紀蘭不再一味地閉著眼享受丈夫的愛撫,而是近距離觀察丈夫的頭頂,並騰出一隻手來輕輕撫摸。這樣一來使剛剛被挑逗起來的滾燙激情頓時冷卻,全然沒了情緒。她記得鎮黨委書記的任命檔案下達的那一天,她炒了好多菜,陪他喝酒慶賀,也勸過他:這是多少人爭的位子,讓你得到了,該滿足了,仕途無盡頭,還是身體要緊。他也答應說:行了,以後順其自然,如有機會前進一步,何樂而不為!若沒有機會,也就算啦,安分地工作,讓你放心,這行了吧?然而這話說過才只有一年多,他就又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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