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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變成戰爭。
飯後,織錦把碗筷收拾進廚房。李翠紅遠遠地看著說:“織錦,別洗碗啊,放那兒吧,一會兒我去洗。”
織錦在心裡樂了一下,知道她在旁敲側擊地提醒自己洗碗,覺得她的小聰明耍得實在是好玩,遂忍著笑把碗筷洗了才進屋去。何春生的床還沒拆,雜七雜八地堆了些東西,邊上還空著,繼續充當沙發的角色。
李翠紅去上廁所時看了一眼廚房,咧著嘴笑了一下。她本想和織錦說聲謝謝來著,轉而一想,謝什麼啊,自己做的飯,她老公吃了多少年啊,現在也該她表現表現了。
何春生九點半才回來,織錦給他煮了一盤餃子。李翠紅邊嗑瓜子邊問:“覺不覺得這餃子和往常不一樣?”
何春生滿嘴的餃子,嗚嗚啊啊地說好吃好吃。
李翠紅有點兒不悅,說:“別睜著眼說瞎話敷衍人,怎麼好吃了?”
何春生嚥下一個餃子,說:“誰睜眼說瞎話了,就是比以往的好吃,比以往的香嘛。”
李翠紅又撇了撇嘴,“看你這嘴啊,甜死個人了。”
何順生聽了氣不打一處來,跟弟弟說:“春生,你快告訴你嫂子,說這餃子不好吃,比她包的那餃子差遠了,省得她又是打擊又是誘導的累個半死。”
何春生覺得奇怪,“不是嫂子包的,是誰包的?”
母親說:“喏,你媳婦。天下只有教不到的媳婦,哪有不會做飯的媳婦?”
織錦正埋頭看雜誌,心裡已經煩了,不是因為忙了這半天,而是覺得這家人真奇怪。一個李翠紅,是怪人之首。她幹嗎那麼喜歡打擊別人呢?連包個餃子都要強迫大家承認只有她包的餃子是最棒的,又不是搞什麼包餃子擂臺賽,真好笑。再說誰比誰傻啊?就洗碗這樣的小破事,用得著鬥心眼嗎?洗碗既不是賣苦力,又累不死人。本來就算是沒人說,織錦也打算把碗洗了,可是李翠紅假惺惺地說把碗留給她洗,這滋味就讓人非常不舒服了,織錦就感覺自己的人品和智商一同被辱沒了。
何春生知道她不高興了。她是個懶得多嘴的人,遇到不快時總一個人悶著,抱本書看。別看她臉上風平浪靜的,可情緒都在心裡藏著。
回家路上,何春生一路賠著小心。織錦沒看見似的,直直地看車窗外的風光,到家後,洗澡,上床,也不說話。
何春生趴過來問:“怎麼了?”他還是很疼織錦的,總感覺她註定就是自家的親人。
織錦疲憊地說:“去一趟你家,真累啊。”
何春生一個骨碌翻下去,臉一點點地沉了,“看不慣我家人?”
“你嫂子說話怪怪的,真累人,更讓人彆扭。”
何春生嘴硬地說:“我的家人說話最直了,才不像你們知識分子一天到晚扮清高,心裡有事也不說,讓人猜來猜去的費力,猜不中你們又說人素質低。”
織錦懶得和他吵,拽過一條被子,猛地蓋到頭上。
何春生坐起來,看了看她,繼續說:“你看,又犯毛病了吧。有什麼事你說嘛,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蟲,你不說我哪裡能猜到?”
他推了織錦兩把,織錦不動,他恨恨地朝著織錦腦袋的方向象徵性地砸了兩拳。他不怕織錦和他吵,不吵不鬧那叫過日子嗎?有時他還會故意逗織錦和他吵嘴呢!家這麼大,太冷清了,有點兒人聲才熱鬧。他最怕織錦生氣不說話,她抱著一本書就能打發掉一個晚上,那個時候,他像是被隔絕在一個透明的玻璃房子裡,外面的景色看得一清二楚,可就是不能進行交流,那憋悶比忍大便還要難受。
他一把扯下織錦頭上的被子,嚷嚷道:“媳婦,我承認我錯了我敗了,求你了,和我說句話好不好?”等說完才見織錦漠然地望著床單,正滿臉是淚呢。
他愣了一下,頹然坐在床沿,捶了一下床,嘆了口氣。織錦的神態讓他難受,比打了他一巴掌還難受。他想,是不是她覺得嫁給他很委屈呢?
當男人意識到自己娶了心愛的女人,對方卻覺得嫁給他是種委屈時,那種敗落感是無法描述的。
他嘆了口氣,怏怏的,就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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