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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竟是瞧不透這一門江湖伎倆。到第四日動身後,程靈素道:“大哥,我連日留心,咱們前後無人跟隨,那必是有人在前途說了你的容貌服色,命人守候。咱們來個喬裝改扮,然後從旁察看,說不定便能得悉真相。”胡斐喜道:“此計大妙。”
兩人在市上買了兩套衣衫鞋帽,行到郊外,在一處無人荒林之中改扮。程靈素用頭髮剪成假須,粘在胡斐唇上,將他扮成個四十來歲的中年漢子,自己卻穿上長衫,頭戴小帽,變成個瘦瘦小小的少年男子。兩人一看,相對大笑。到了前面市集,兩人更將坐騎換了驢子。胡斐將單刀包入包袱,再買了一根旱菸管,吸了幾口,吞煙吐霧,這一副神色,旁人便眼力再好,也決計認他不出。
這日傍晚到了廣水,只見大道旁站著兩名店伴,伸長了脖子東張西望,胡斐知他們正在等候自己,不禁暗笑,徑去投店,掌櫃的見這二人模樣寒酸,招呼便懶洋洋地,給了他們兩間偏院。那兩名店伴直等到天黑,這才沒精打採的回店。胡斐叫了一人進來,跟他有一搭沒一搭的瞎扯,想從他口中探聽些訊息。剛說得幾句閒話,忽然大道上馬蹄聲響,聽聲音不止一乘。那店伴喜道:“胡大爺來啦。”飛奔出店。胡斐心道:“胡大爺早到啦,跟你說了這會子話,你還不知道。”當下走到大堂上去瞧熱鬧。只聽得人聲喧譁,那店伴大聲道:“不是胡大爺,是鏢局子的達官爺。”跟著走進一個趟子手來,手捧鏢旗,在客店外的竹筒中一插。胡斐看那鏢旗時,心中一愕,只見那鏢旗黃底黑線,繡著一匹背生雙翼的駿馬,當年在商家堡中,曾見過這鏢旗一面,認得是飛馬鏢局的旗號,心想這鏢局主人百勝神拳馬行空已在商家堡燒死,不知眼下何人充任鏢頭。看那鏢旗殘破褪色,已是多年未換,那趟子手也是年老衰邁,沒什麼精神,似乎飛馬鏢局的近況未見得怎生興旺。
跟著鏢頭進來,卻是雄赳赳氣昂昂的一條漢子,但見他臉上無數小疤,胡斐認得他是馬行空的弟子徐錚。在他之後是一個穿著勁裝的少婦,雙手各攜一個男孩,正是馬行空的女兒馬春花。胡斐和她相別數年,這時見她雖然仍是容色秀麗,但已掩不住臉上的風霜憔悴。兩個男孩不過四歲左右,卻是雪白可愛,尤其兩人相貌一模一樣,顯是一對孿生兄弟。只聽一個男孩子道:“媽,我餓啦,要吃麵面。”馬春花低頭道:“好,等爹洗了臉,大夥兒一起吃。”
胡斐心道:“原來他師兄妹已成了親,還生下兩個孩子。”那年他在商家堡為商老太所擒,被商寶震用鞭子抽打,馬春花曾出力求情,此事常在心頭。今日他鄉邂逅,若不是他不願給人認出真面目,早已上去相認道故了。
開客店的對於鏢局子向來不敢得罪,雖見飛馬鏢局這單鏢只是一輛鏢車,各人衣飾敝舊,料想沒多大油水,但掌櫃的還是上前殷勤接待。徐錚聽說沒了上房,眉頭一皺,正要發話,趟子手已從裡面打了個轉出來,說道:“朝南那兩間上房不明明空著嗎?怎地沒了?”掌櫃的賠笑說道:“達官爺見諒。這兩間房前天就有人定下了,已付了銀子,說好今晚要用。”徐錚近年來時運不濟,走鏢常有失閃,因此一肚皮的委屈,聽了此言,伸手在帳臺上用力一拍,便要發作。馬春花忙拉拉他衣袖,說道:“算啦,胡亂住這麼一宵,也就是了。”
徐錚還真聽妻子的話,向掌櫃的狠狠瞪了一眼,走進了朝西的小房。馬春花拉著兩個孩子,低聲道:“這單鏢酬金這麼微薄,若不對付著使,還得虧本。不住上房,省幾錢銀子也是好的。”徐錚道:“話是不錯,但我就瞧著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傢伙生氣。”原來馬行空死後,徐錚和與春花不久成婚,兩人接掌了飛馬鏢局。徐錚的武功威名固然不及師父,而他生就一副直肚直腸,江湖上的場面結交更是施展不開,三四年中連碰了幾次釘子,每次均虧馬春花多方設法,才賠補彌縫了過去。但這麼一來,飛馬鏢局的生意便一落千丈,大買賣是永不上門的了。這一次有個鹽商要送一筆銀子上北直隸保定府去,為數只有九千兩,託大鏢局帶嫌酬金貴,這才交了給飛馬鏢局。徐錚夫婦向來一同走鏢,馬春花以家中沒可靠的親人,放心不下孩子,便帶同了出門,諒來這區區九千兩銀子,在路上也不會有什麼風險。胡斐向鏢車望了一眼,走到程靈素房中,說道:“二妹,這對鏢頭夫婦是我的老相識。”於是將商家堡中如何跟他們相遇的事簡略說了。程靈素道:“你認不認他們?”胡斐道:“待明兒上了道,到荒僻無人之處,這才上前相認。”程靈素笑道:“荒僻無人之處?啊,那可了不得!他們不當你這小鬍子是劫鏢的強人才怪。”胡斐一笑,道:“這枝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