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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雞毛撣子,咬著牙往自己的背上抽:“說!你把畫兒拿到哪兒去啦?說……”
張幼林的流淚“刷”地滾落下來。
張小璐推門進來,他很詫異,試探著問:“爸爸,您……怎麼了?”
張幼林抹了一把眼淚:“小璐啊,我問你件事兒,你一定要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和共產黨有聯絡?”
張小璐不覺一愣:“爸,您問這幹什麼?”
張幼林直視著兒子:“回答我,難道還怕你爸爸去告密嗎?”
張小璐趕緊搖頭:“爸,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有幾個清華的同學,抗戰時去西山參加了八路軍,前兩年我們在街上遇見又恢復了聯絡,正巧那時我接到通知,讓我們這些預備役軍官重返部隊,同學們勸我,千萬不要參加內戰……”
張幼林打斷他的話:“我問你,現在還找得到他們嗎?”
“可以聯絡上,平西門頭溝一帶有共產黨的根據地。”張小璐回答得十分肯定。
“那馬上離開北平,去找你那些同學。”
“爸,出什麼事兒了?”張小璐瞪大了眼睛。
張幼林收起字畫,遞給兒子:“事情緊急,你今天就走,走時帶上這個。”
“我為什麼要帶著字畫走?”張小璐迷惑不解。
張幼林長嘆一聲:“唉!有人在打它的主意,這人很有勢力,我們鬥不過他,所以,你必須帶走,保護它。”
“爸,這是我們張家的傳家之物,誰在打它的主意?難道沒有王法了嗎?”
“這個世道,哪兒有王法?惹不起咱總還躲得起,孩子,你帶上它走吧。”
張小璐思索了片刻:“爸,我該怎麼處置這兩幅字畫?”
張幼林不無留戀地撫摸著兩個卷軸:“孩子,你知道,這兩幅書畫承載著我們張家三代人的希望,當年我祖父曾打算作為張家的傳家之寶,一輩接一輩地傳下去,無論到什麼時候,就是餓死也不能賣掉,否則,就是最大的不孝,張家的子子孫孫永遠不會原諒他。近百年來這兩幅書畫歷盡坎坷,這其中的甘苦,只有我們張家後人自己知道,不足為外人道啊。時至今日,我終於想明白了,這兩件國寶……實在不適合由張家保管了。”
“為什麼?”
“因為在一個個人的生命財產包括個人尊嚴都毫無保障的社會里,連生命的價值都變得微不足道,更何況兩幅書畫呢?沒有一個政治清明,提倡民主、自由、公正的政府,那麼這個國家的每一個公民都將生活在黑暗中,永遠沒有希望。我仔細考慮過,這兩件國寶級的字畫實在不適合私人收藏,張家三代人為它已經熬盡了心血,實在沒有能力再繼續保護它了,我希望在不久的將來,由一個民主、自由、公正的新政府保管它,這樣珍貴的字畫,只有一個政治清明的好政府才有資格收藏它……”張幼林老淚縱橫,“要和它分手了,我這心裡……很難過,真是捨不得……”
看著父親傷心的樣子,張小璐有些猶豫:“要不……咱們再想想別的辦法?”
張幼林擦乾了眼淚,他態度堅決:“走吧,你必須走,帶上它,走得遠遠的,你媽那兒由我去說,孩子啊,你走時……不必和我們告別,悄悄地走……”
張幼林轉身走出了書房,張小璐流著淚喊道:“爸……”
榮寶齋的生意越來越不景氣,雲生指著貨架子上少得可憐的幾沓紙對王仁山說道:“您看,冰雪宣、雲母宣、淨皮、棉料都沒多少了,安徽的紙要是再上不來,恐得用川紙頂了。”
王仁山摸著冰雪宣,十分惆悵:“北方的書畫家都用不慣川紙啊,這些先收起來,留給老熟人吧,唉!還不知什麼時候能進貨呢。”
就在這當口,任啟賢送完貨,拉著空板車走進廣安門的城門洞,他被幾個士兵攔住,一名軍官走過來,上下打量著他:“小子,多大啦?”
“我還小呢,六十了。”任啟賢沒好氣兒地答道。
“嗬,你小子還挺各,怎麼說話呢?”
“老總,我說您有事兒沒事兒?我可沒工夫跟您逗咳嗽,沒事兒我走了啊。”
“走?往哪兒走?沒事兒我能找你嗎?告訴你吧,老子找你不光是有事,而且還是公事,跟我們走吧。”
“跟你們走?幹什麼?”任啟賢倔犟地梗著脖子,他絲毫沒有意識到厄運已經來臨。
一名士兵把他拽住:“長官看得起你,帶你當兵去,有飯吃、有錢兒花。”
“我不去!”任啟賢掙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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