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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更替,於這代代不息的摧毀和重建中隆隆向前。
惜春正想著前生舊事,卻有一匹馬四蹄潑風似地衝過來。惜春躲避不及,被帶倒在地。寒冷和飢餓,讓她一時無力站起,轉過頭想看看是什麼人和自己一樣,來這樣荒蕪的地方,又做什麼?展眼間那匹馬已經在她剛剛避風停下來,馬上的人圍著雪氈,衣著華麗而厚實。縱身跳下馬來,動作敏捷,看得出是個年輕有力的男子。
這個人……天暗,惜春看不清他的臉。此時又聽到“得得得”的聲音,一輛馬車駛過,一個小孩將頭伸出窗外,看見她倒在地上,就叫起來:“孃親,孃親快看,有人摔倒了!”
傳來婦人溫軟的聲音:“良兒,將頭縮排來,小心凍著。“一邊揭開簾子,望了一望,對車伕說:“停下,咱們去瞧一瞧,別把人摔狠了!”
車停了,小孩迫不及待的跳下來,將銀子丟在惜春腳邊,笑嘻嘻地說:“給。我娘說給你買饅頭。”
惜春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這個跳達的孩子。
“孃親,她是個啞巴。”孩子對著車上喊。他顯然驚喜於自己的發現。
也許是這樣說,才引得車裡的婦人揭開簾子發話了:“良兒,快上車來,凍病了又是添事,我們去看你爹在做什麼。”
車伕聽說,已經伸手將小主子抱上車。惜春看著她們,孩子進去了,母親樓住他,用手渥著他的手,暖著他,在車簾將要落下的時候,惜春輕輕地叫那婦人——入畫。
婦人愣住了,她正是入畫,過了一會兒,她從車裡走出來,扶起惜春,叫道:“姑娘,是你?”
“嗯。”惜春點頭,故人相見,沒有必要回避,既然遇見就坦然相見,然亦沒有那麼多激動和寒暄。僅僅是方才有一霎那,入畫扶起他的時候,她有伸手想握住入畫的手的念頭,但隨即放棄。入畫帶著皮手筒,而她滿手泥水,紅腫潰爛。
別來滄海事,語罷暮天鍾。說什麼呢?其實,只是這麼大的差距而已。
惜春什麼都明白了,那不遠處正在擺祭品的人已經一目瞭然,是來意兒。
“謝謝你們仍有心。”惜春再一次回頭看看那條死寂的長街,心如止水。她轉過身來雙手合什,臉上笑意淡漠。
“我該走了,銀子我收下。”惜春說:“多謝施主!”
入畫被她的話又驚了驚,看著她,欲言又止。
出家人,四大皆空,肚子不可空。多年漂泊,她已經不再倔強和挑剔,漸漸學會接受善意和施捨。出家人也是要學習和適應這人間的。
“姑娘……“入畫在背後張口叫出來,這一生,她欠了惜春,卻無法懺悔。看見惜春回頭,入畫鼓足勇氣說:”隨我回家住,一晚上而已,你的衣服盡溼了。”
'36'惜春記(二二)(2)
“不礙的。”惜春並沒有攪擾故人的意思。看見入畫就好象看見自己的前生,但是,現在那些事已經遙遠破舊不堪了。
並且已經不重要。勿需留戀。
“小姐,請你留步。”來意兒顯然也認出了她,急急走過來叫道。
“什麼事?”惜春問。然後她沉默地看著他們。她的緘默自有一種力量,她的高傲沒丟,雖然她現在落魄得很。
面對她,來意兒的歉意比入畫更深,毫無疑問,他和入畫的婚事順利被應,是幫賈珍殺了賈敬的緣故。雖然不是他親自拿刀,至少是他將那種藥丸的方子教給玄真觀的道士。
殺人不見血,也是殺人。惜春一直不知情,反而幫了他們大忙,她藉故將入畫驅逐,成全他們。
除了歉意渴望報答,還有一事,他一直深埋心底,再遇惜春。他決定把握機會同她說清。
“小姐,請務必到寒舍來,我和入畫有東西要交給你。”他和入畫跪下來,鄭重地說:“求你一定去。”
車伕嚇一跳,沒想到他高貴富有的東家會向一個瘦弱骯髒的尼姑下跪,而那個尼姑居然表現的很淡漠,一點驚訝的意思也沒有。
“我去,你們起來。”惜春說著,用力獨立攀上馬車。她已經不是那個上下車需要人保護的嬌弱靦腆的小姐。
過去的惜春已然死去,死去很久。
她比誰都知道。是她,親手將自己挫骨揚灰,決意屍骨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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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惜春記(二三)(1)
在車上,入畫拿皮毛氈子給她裹身,惜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