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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也知道你心裡的委屈,你不服,你多年在這府裡苦心經營,實指望這妾室是你,可惜不是你,是我這個外人。然而就算我是個外人,在我沒有脫下這身重孝,離開陳家之前,我都還是你的主子。你敢放肆,我就敢治你。”
曉月捱打之後才回過神來,放下手張口欲辯,但惜春漫不經心道破的卻又是自己的真實心思,她有些畏懼她的犀利,又忍不住有些羞愧窘迫,轉過臉看見眾人都在看自己,一時間氣得臉色紫漲,不知所措。本來走進來是為了一洩心頭忿,藉機取笑惜春,不料竟捱了打,在眾人面前顏面掃地。這以後怎麼威服眾人?誰承想這個已經勢單力薄孤立無援的惜春居然敢動手打自己。
依著曉月素日的火氣,不照著惜春臉上打回去,也要去夫人處狠告一狀,給她好看。可是當她轉身透過窗戶看見屋簷下高懸的白絹素燈時,心裡卻猶疑了。掂量著,現在是什麼時辰?府裡兵荒馬亂的,夫人內為喪事忙得焦頭爛額,外還要應對來自陳氏宗族的壓力,這會子去告狀,告的又是女人之間鬥氣拌嘴的小事,保不定討不得好,還叫夫人看出自己長期隱秘的心思——與姨娘呷醋,你原也是想當姨娘的主。這樣一來,也許就會失去心腹的地位,自己雖是夫人陪房,這些年,地位也未必就是穩如泰山,身邊何嘗缺少敵人虎視眈眈?為一個死人爭風吃醋,斷送自己前程,太不值當!
她這麼想著,勉強按捺住了,收回腳。然而一見地上的衣物又怒從心起,一腳踏在惜春的衣裙上,轉身喚小丫頭拿剪子來。小丫頭猶疑著,看她臉色不善遂不敢違命,即刻取過剪子來,曉月將惜春的衣服一條條全剪爛了。剪了一會兒,猶不解氣,轉身叫小丫頭進來,將剪子丟給她,道:“你剪,一件兒不許剩下,這兒有一絲好的,我就叫你那沒好的。”小丫頭聽話,遂拾了剪子蹲在地上剪起來
'134'惜春記(六六)(2)
惜春也不阻攔,早掉轉過身去,拿起白瓷茶杯給自己倒了杯水,坐在窗邊細細喝著,看也不看那些被糟蹋的東西,任曉月在屋子裡發洩。窗外風聲細細,一群麻雀在樹梢上停著,交頭接耳,隔了一會,撲騰撲騰全飛走了。惜春端著茶杯,看見月洞那裡朝這邊走過來一些人,當中一個看上去很眼熟,再仔細一瞧是入畫,入畫在前面引著,後面眾人擁著一頂小竹轎,陽光有些刺目,來人頭上打著傘,看不清面目。
入畫!惜春心裡一蕩,她隨即想到,來的是馮家人。正想著,外面有人過來傳話,馮母到了。曉月本叉著手看底下人在收拾這些東西,心裡的鬱忿才散一些,聽說馮家人到,既摸不著頭腦,又不敢怠慢,忙忙迎了出去。
不一會兒,小轎已到了迴廊,入畫先進了門,一眼望過去,屋子裡清冷凌亂,惜春站在裡屋看她。入畫望過去,惜春臉上無一點脂粉色,瀑布般的長髮,也只用一根木簪子簪住,全身上下,玩器飾物全無。
入畫低頭看看自己,也不至於這樣寒素,眼見著滿地凌亂散落破碎的都是惜春的衣服,一眼望過去卻都是陌生人。她心裡酸楚,一言未發已滾出淚來。想起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她拿出帕子拭了淚,走出門去對曉月道:“姐姐,夫人傳你有事,這裡我侍應著就成,你快些去吧。”
曉月是個老辦事的,焉能聽不出她話音,忙欠身應道:“我這就去。”一面說著,一面將別苑裡的陳府下人統統撤走,拿著剪子剪衣服的丫頭正杵在那裡不知所措,入畫斥道:“你還不去!”小丫頭聞言巴不得一聲,如蒙大赦,丟下剪子,飛奔出去。
入畫看著周圍人都去盡了,對著惜春行禮,站起來望著她,一語未出,又滴下淚來,哽哽咽咽地道:“姑娘,你受苦了!”
“再見到你真好。”惜春拉著她的手笑道:“你長大了,不在我身邊,你果然活的更好。”
“我好,姑娘不好,我恨不得自己不好,當初我為什麼急著嫁人,陪在你身邊,也不至於姑娘今日舉目無親,受人欺凌。”
“傻丫頭,苦是自來自擔當,靠不得別人的。什麼苦不苦的,我倒不覺得。”惜春笑著抬手給她拭去臉上淚水。話雖如此她仍被入畫牽動情腸,嘴角微露出苦澀的笑意,道:“你這會子來,可是專程來同我述姐妹情的,外面的人,久等了不好。”
“是,我這去將老太太迎進來,她有話對你說。”
“去吧。”惜春心中一凜,點頭,蹲下身來將地上拾掇地上的碎物。
“姑娘……”入畫阻攔不及,嘆一口氣去迎馮母進來。
馮母扶著入畫一腳踏入門內,便立住了。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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