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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去了。“是紫英。”武清侯吭了兩聲,慢慢翻轉身來,吃力地睜開眼睛,露出微薄的笑意。馮紫英向來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此情此景卻叫他心酸難言——英雄遲暮,躺在床上靜靜等死。人生如此涼薄,偏偏叫人留戀。
他問候一聲,便讓張友士上前,給陳侯把脈。
垂目,心中卻浮現屏風上模糊的身影。他是英雄遲暮,她是美人寂寞。誰比誰堪憐?
他這般心思幽憂,替惜春擔心後路。卻不料那廂已有人果斷為惜春定下一切——偏廳裡,夫人簇眉淚不幹,雨蟬在旁邊勸解。
“你不用安慰我,老爺的病我心裡清楚。俗話說,治得了病,治不了命。我這時也想開了。只是假若老爺走了,這偌大的家,我又沒個子女,實在孤苦無依……”
“我想著,夫人不妨過繼一個,年紀小的。這裡仍是您當家,闔族人也不敢小瞧了您去。”
“我何嘗不這麼想。只是這事急不得,一急就被人鑽了空子。還得留心看著!”夫人嘆了口氣抬頭拭淚,身手撫著雨蟬的肩道:“不想你卻明白我的心。”
雨蟬賠笑道:“我懂什麼。不過是聽著學著罷了。家裡老太太同您是至交,十分留心您的處境,我這番話,也不過是把老太太的意思傳過來罷了,到底怎麼做,夫人您心明眼亮,不消我們晚輩多嘴。”
夫人握住雨蟬的手點頭道:“這是一事,我還有一個心病,你也知道惜春她年紀輕,並不是我容不下她,只是怎好叫她和我一樣守著。如何安置她,也真傷腦筋。你可有主意沒有。”
雨蟬鎖眉嘆道:“未知侯爺自己是個什麼意思?”
夫人道:“他能有個什麼意思,巴不得生前死後帶著。這會子還一刻不離,單叫我來休息。”言語之間未免醋意。
雨蟬試探地問:“侯爺的意思難道要殉!現在不作興殉了,先前我們家殉過幾個,後來覺得太傷陰騖。”
夫人道:“你說的何嘗不是!我也不贊成,死一個人事小,傷了陰騖影響後人大不值當。”
“其實,不殉有不殉的辦法。”雨蟬抬頭看了夫人一眼,慢吞吞道。
“你倒是說說看!”
“夫人只朝前朝想,那唐朝時,太宗病危,叫武媚等舊宮嬪都入到感業寺去,又慈悲又嚴謹。”
“那武媚娘後來不是……”
雨蟬搖頭含笑道:“夫人想多了不是?也太高看那一位了!那武媚娘是武媚娘,惜姨娘是惜姨娘,同人不同命,這裡也沒個太子讓她勾引。況且您好心全她性命,她立下長生牌位終身為您祈福尚且不及,還敢殺回來同你爭不成。”
雨蟬說著站起來,走到陳夫人身後替她邊捏肩邊道:“我月前在寺裡見過惜姨娘靜修,那不是一般的虔誠。夫人不妨問問她,這樣的安排,她可願意。”
聞言,夫人喜動顏色差點拍手叫好,想起自己此時不宜太過動聲色,忙摁住激動,招手叫過丫鬟:“去請你惜姨娘來……”
雨蟬站在夫人身後微微笑笑,由重重的木門高高的門檻一直望到堂外的空階上。她心思深長隱秘,單等著她來,看她反應!——惜春曾經給予她的驚訝,她要一次清還。
不多時,丫鬟引著惜春來。見禮安坐,夫人說了意思。惜春靜靜的看著她,目光像沉睡的湖水。
像石頭丟進了深不可測的淵壑,沒有迴音。惜春低下頭,靜得讓那主宰者忐忑。而後她抬起頭,抬起安靜無波的雙眸,對著端坐上首的陳夫人行禮:“這是我最好的歸宿。我願意聽從夫人的安排,出家為老爺和您祈福。”
從容平靜的聲音傳入耳中,迴盪在廳堂裡。事情出乎意料地順利,夫人頃刻間喜上眉梢,站起來伸手扶起惜春,一口一個:“好妹妹,你識大體,不枉我們相知一場,侯爺又這樣疼你!阿彌陀佛,陳家有你,是前生積了大德。”她說得動情,卻不見身後雨蟬變了臉色,僵了笑容無比失意。她以為是對準敵人要害的致命一刀,卻不料對方在刀入體時已捨棄肉體。
'130'惜春記(六四)(3)
走到門口的馮紫英,只來得及聽到惜春那句——出家,腦袋嗡地一聲,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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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惜春記(六五)(1)
他臉色一變,不聲不響嘔出口血來,慌得跟在他後面來彙報病情的張友士一把伸手扶住,驚道:“紫英,你這是怎麼了!可是引動舊疾了嗎?”
“不要做聲。”他低聲喝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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