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第1/4 頁)
“來看看你。”馮紫英留戀於她臉上神色的變遷,從落寞到驚喜。像看見一點飛花在水中起落,忽沉忽浮。
她輕輕的走近他,山風凜冽,吹得她衣袂飄飄。她皎潔的容顏像被風吹落的山茶一樣逼視到他眼前。
容光瀲灩到不似人間女子。
“惜春……”他張口叫了她,又覺得無話可說。惜春等了一等,見他沒有下文,便轉過身道:“天已經晚了,我們快下山吧。”
沿途下山,山路並不難行,風光也十分好,他上來時沒有好好看,現在留心去看,山泉溪水叮咚,野花欣然,倒很有些寧靜的雅趣。手邊一壁山上一簇茶花開得豔,他看著好,想起惜春的臉,就走過去攀上幾步摘了一朵。
更多熱門小說,請訪問宜搜小說搜尋(b。easou。)
'101'惜春記(五五)(2)
這麼一耽誤,惜春已走在他前面。他見她行在自己前面,行動敏捷,像山間輕躍的麋鹿,而他也是自幼習練武功打熬出來的好筋骨,一時好勝心起,快步跑到惜春前面,回頭見她兩頰粉嘟嘟,一時心癢難捱,躥到她旁邊叫她:“惜春!”
“呃?”她如願的轉過臉來讓他親到粉頰。
“你!”惜春驚得睜大眼睛望他,然後吃吃的笑起來,放下手閒閒笑道:“果然是老手了呀。”
“這話怎樣說,不要汙衊我!”他的臉咣地一下比她還紅,卻又拿不出有力的反駁的話,他果然是啊咯手,惜春太精太冷靜,他怕說多了又被她抓住話把子。那不如不說下去安全。
他趕上來給她的鬢間插上花幫她抿了抿,就勢伸出手說,“天黑了,我扶著你。”又笑:“你也不必嘴強。等日後你進了門,自然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
提到他們的親事,惜春一下子灰暗下來,臉上卻不能不仍帶著笑意,微微含笑地看著遠處樹梢上的一輪月影,像夜間趕著回家的白鳥,在樹梢後面忽上忽下地撲騰。那樹灰濛濛的,頂間又籠著一點青光。
馮紫英久久不見她答話,正納悶,一眼看她出了神,便搖著她的手笑:“想什麼呢,沒見過你這樣的,正經談我們的親事也走神,難道還有比我好的人。”
惜春雖然煩惱卻忍不住笑:“有你這樣誇自己嗎?”他總是這樣輕易地就讓她開心,別人不能,他適才吻了她,她也是滿心歡喜,找都找不到一星怪責的意思。
他站在她面前,長身玉立。眼眉是那麼清晰而潤澤。她握住他的手,定定地看住他,卻好象怎麼也看不夠,落日如斯,他亦如是。
“我和你哥哥提了,他並沒有反對。”馮紫英見她不語就自顧自地說下去。
“賈……我哥哥沒有反對?”她心裡驚提,不可置信地問。
“我騙你做甚!”
這太奇怪了,他不反對,惜春緊鎖著眉頭,低頭不語。
“你自己不願意?”馮紫英留神他的神色,心裡的惶恐像月影一樣深起來,急急地問。上一次在鐵檻寺的廟林裡,他也提出了親事,可是她一樣有猶豫。他忽然就覺得很煩躁,覺得自己很卑微——他對她低聲下氣,這是違反了規律的,他何至於就娶不到媳婦了!巴巴地只想著她。心裡著惱,可是惱又不是真惱,惜春的猶疑像貓爪一樣撓著他的心,又癢又疼。
“你亂想些什麼!我怎麼會不願意呢。”她衝口而出,說出來以後整個人都輕當了,真是的,這些日子,壓在她心頭的,遇上了馮紫英之後心頭蠢蠢的意念。為了那難以啟齒的身世,她不敢放縱自己妄想,因此努力的壓抑著,迸得心都緊了呼吸都艱難了。她是願意的,他這樣一個人,可不就是夢寐以求的男人麼?她的思想再出塵,金鑾殿上高高掛著的匾額寫著正大光明,可到底是個女人,有著世俗的,蜷曲的小心思。
“那就好。”他明顯鬆了一口氣,攜住惜春的手,一路奔下山。
玄真觀外的臺階上,惜春籠著鬢髮依依同他作別:“天晚了,你回去小心。”
馮紫英點頭,卻不轉身,放低了聲音道:“我明天辦完了事過來看你,你要用什麼,我叫來意兒給你買來,這裡雖然適合清修,總是太寒苦了些,修行修在心,你不必太苦自己。”
惜春撲哧一笑:“你倒比我那二哥哥還瑣碎,真真看不出來。”說著想起心事,蹙眉道:“寶玉回家的事有眉目了嗎?你可要替我多打探打探,錢我這裡多少還有些,要打點的話……”
“你那幾兩脂粉錢頂不了用。”馮紫英笑著截斷了她的話,道:“用也用不到你身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