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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陳橋驛,軍士屯聚於驛門之外。忽高懷德對眾人道:“今主上新立,更兼年幼,我等出力,誰人知之?不如立檢點為天子,然後北征。諸公以為何如?”都衛李處耘道:“此事不宜預傳,可與匡義議之。”匡義道:“吾兄素以忠義為心,恐其不從,如之奈何?”正言間,忽趙普來至,眾人以欲立之事告之。趙普道:“吾正來與諸公議此大事。方今主少國疑,檢點令名素著,中外歸心,一入汴粱,天下定矣。乘今夜整各,次早行事。”眾皆歡喜,各自整頓軍伍,四鼓聚集於陳橋驛門,等候匡胤起身,便舉大事。此時匡胤身臥帳中,不知諸將所議。
天色漸明,部下眾將直入帳中,高叫道:“諸將有言,願立檢點為天子。”匡胤大驚,披衣而起。未及詰問,眾擁至跟前,石守信竟將黃袍披在匡胤身上,抱在椅中,眾將山呼下拜,聲徹內外。匡胤道:“汝等自圖富貴,使我受不義之名。此何等事,而倉卒中為之?”石守通道:“主少國疑,明公若有推阻,而被豈肯信乎?再要成事,恐亦晚矣。”匡胤嘿然不答。匡義進道:“此雖人謀,亦天意也,兄長不須遲疑。且濟天下者,當使百姓感激如父母。京師,天下之根本,願下令諸將,入城不許侵奪百姓,乃為天下定計也。且苗光義先生前日對人說道,日下復有一日,該哥哥登位無疑。”匡胤聽了苗訓之言,如夢初覺,想起前日相面之詞,真是先見,懊悔屢屢失禮於他。遂下令道:“太后與主上,是我北面而事的,不得冒犯;群臣皆我比肩,不得欺凌;朝中府庫,不得侵掠。用命有重賞,不用命則誅。”軍士皆應道:“謹受命。”匡胤號令已定,遂整隊而回。軍士至汴梁,自仁和門入城,秋毫無犯。百姓歡悅。有詩為證:
七歲君王寡婦兒,黃袍著處是相欺。
兵權有急歸帷幄,那見遼兵犯帝畿?
匡胤既入城,下令軍士歸營,自退於公署。
時早朝未散,太后聞陳橋兵變,大驚不迭,退入宮中。範質對王博道:“舉奏遣將,而致反亂,吾輩之罪也。”侍衛親軍副都指揮使韓通自禁中而出,急來與範質議道:“彼軍初入,民心未定,吾當統領親兵禁軍以敵之。二公快請太后懿旨,佈告天下,必有忠義勤王者相起,則叛逆之徒一鼓可擒矣。”範質依言,入宮見太后請旨。韓通歸至府中,召集守禦禁軍、親隨將校,以備對敵。忽禁軍教頭王彥升大怒道:“天命有歸,汝何為自戕其身?”即引所部禁兵來捉韓通。韓通未及相迎,竟被彥升一刀梟了首級。部下軍兵將其妻妾並次子亦皆殺死,惟長子天祿逃脫,奔入遼邦而去。有詩為證:
忠於王事見韓通,世宗親臣有幾同?
欲御逆謀志未遂,階前冤血至今紅。
匡胤在公署聞得城中鼎沸,急忙下令禁止。有將捉得範質、王溥等來見。範質挺身責道:“公乃世宗之親臣,言聽計從。今欲乘喪亂而欺孤寡,生心謀反,異日何以見先帝於地下?思之豈不愧乎?”匡胤掩淚答道:“吾受世宗厚恩,今為六師所逼,一旦至此,慚負天地,奈如之何?”言未已,帳前羅彥威拔劍在手,厲聲說道:“三軍無主,眾將議立檢點為天子,再有異言者斬!”王溥面如土色,拜於階下。範質不得已,亦下拜。匡胤親自扶起,以優禮待之。後人有詩以譏範質等雲:
國祚既移宋鼎新,首陽不食是何人?
片言不合忙投拜,可惜韓通致殺身。
範質等奉匡胤入朝,召集文武百官,兩班分立。翰林院官捧出禪位詔書,令侍郎竇儀宣讀,詔曰:
天生蒸民,樹之司牧。二帝推公而禪位,三王乘時以革命,其極一也。予末小子,遭家不造,人心已去,天命有歸。諮爾歸德節度使、殿前都檢點趙匡胤,稟上聖之資,有神武之略,佐我高祖,格於皇天,逮事世宗,功存納麓,東征西怨,厥積懋焉。天地鬼神,享於有德;謳歌獄訟,歸於至仁。應天順民,法堯禪舜,如釋重負,予其作賓。嗚呼欽哉,只畏天命!
竇儀讀罷詔書,匡胤就北面聽命訖。宰相扶了登崇元殿,加上天子袞冕,受群臣朝賀,是為太祖皇帝。奉周主為鄭王,子孫世襲其職。符太后遷居西宮。大赦天下。國號曰宋,改元建隆元年,而周運亡矣。古虞顧充有《歷朝捷錄》紀之雲:
世宗以柴氏子,嗣太祖而立。撰通禮,正樂書,定大樂,設科目,而文教彬彬;敗漢兵,閱諸軍,平江北,伐契丹,而武功烈烈。王環以不降而受賞,仁贍以抗節而蒙褒;張美以供奉而見疏,馮道以販圖而被棄。威武之聲,真足以抵礪人心,激發一世。近者畏,遠者懷,有由然也。刻農桑之木,務本也;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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