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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道:“母親,孩兒不去。”素梅道:“你因甚不去?”祿哥道:“母親,你是個女人,那乾爹是個男子,現在家中沒有男人,非親非故,把他請來相見不便。倘被外人談論,背地罵著孩兒,這便怎處?”素梅大喝一聲:“唗!畜生,怎敢胡言?你這小孩子家省得甚麼道理?人生面不熟,就給你一錠銀子,知道他是好意還是歹意?請他到來,待我當面問他一個明白,用這銀子才好放。倘然胡亂用了,他或者到來取討,你把甚麼還他?”祿哥道:“哦!原來是這個緣故。這卻不妨,待孩兒明日去請他便了。”說罷,拿了錢鈔筐籃,往街上買了些東西回來,母子兩個,安備晚膳用了,收拾安寢。一宵晚景不提。
到了次日清晨,祿哥起來,梳洗已畢,出了門,便往王家店來。走往裡面,逐房瞧看,至一間大房中,才見他二人正在房裡閒坐吃茶。祿哥笑嘻嘻的走將進去,作了揖。鄭恩叫道:“樂子的侄兒娃娃,我問你,大清早到來做甚麼?”祿哥道:“沒有別事,奉母親之命,叫我到來請父親去有話面講。”鄭恩哈哈笑道:“樂子的侄兒,這個光景,樂子猜著了。”祿哥道:“三叔,你老人家猜著什麼?”鄭恩道:“樂子請著你娘見你認了個幹老子,他心裡也要認個幹丈夫哩。”祿哥道:“三叔,大清早起,不要取笑,請父親去,自有正事。”匡胤道:“祿哥,我昨日認你為兒,不過一時情興,取個異路相照而已。我與汝母從未會面,況你說過,自己父親不在家中,我若去時,便違了‘男女授受不親’,斷然難以相見。”祿哥道:“這話孩兒也曾說過。母親說,男女不便相見,果是正理,如今只好權宜。孩兒來請,非為別事,只因昨日父親給我的銀子,拿回家去,母親見了,有些疑心,孩兒從直告訴,總也不信。故此來請父親到家,當面問個明白,然後好用。”鄭恩聽言,不住口的讚道:“好好,好一個女子!雖然未曾會面,必要問個明白,樂子歡喜著他。二哥,你便去走走何妨?”匡胤道:“既如此,三弟可同我一行。”鄭恩道:“當得,樂子一定奉陪。”說罷,二人各穿了袍服,拿了紈扇,一齊出來,鎖上房門,分付店小二餵馬飲水。
祿哥當先引路,弟兄兩個隨後而行,轉彎抹角,不多時到了門前。祿哥立住了腳,叫聲:“父親、三叔,草舍柴門,裡面淺窄,待兒進去稟知了母親,然後來請相見。”匡胤點頭稱善。祿哥推門進去,見了素梅,說道:“父親請到了,現在門外。”素梅道:“快請進來相見。”祿哥把弟兄二人請到裡面。匡胤舉目觀看,雖然三間草房,倒收拾得潔淨。二人到了草堂,便立住了腳。那素梅在裡面隔著簾兒,往外細看,不是別人,正是在大名府打走韓通、關心切意之人,不覺心頭酸楚,珠淚頻拋,顧不得鄭恩在旁,邁動金蓮,步出堂來,叫聲:“趙公子,你這幾年在外,想殺奴也!今日甚風到此,得能重會?”匡胤聽了,不知是那裡來的冤愆,吃了一驚,往後倒退幾步。斜眼往內一睃,卻原來是心上之人,也顧不得鄭恩在旁,走上前,挽住了素梅之手。兩下敘過了別後事情,悲喜交集,方才見過了禮。
那鄭恩在旁見了這等光景,不知就裡,呆呆的立了一回,就把匡胤一扯,叫道:“二哥,立遠些。方才你未來的時節,說話何等正經,道是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不好相見;及至到了這裡,看他有些齊整,你便不肯老成,拉拉扯扯,講起情話來了。從今以後,你若再和樂子假撇清,樂子便不信你的心腸。你就住在這裡,做個幹丈夫,快活過了日子罷,樂子去了。”說罷,怒氣衝衝,拔步便走。有分教:竹籬茅舍,聊存數日之綢繆;皋比虎符,難免三番之羞辱。正是:
未識緣由須有怒,一經剖析自無憂
畢竟鄭恩去否,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六回 再博魚計賺天祿 三折挫義服韓通
詩曰:
然香郁金屋,吹管鳳凰臺。
春朝迎雨去,秋夜隔河來。
右節錄庚信《奉和示內人》
又曰:
珠彈繁華子,金羈遊俠人。
酒酣白日暮,走馬入紅塵。
右錄孟浩然《同儲十二洛陽道中作》
話說鄭恩見趙匡胤、韓素梅兩個殷勤款洽,違了“男女授受不親”之言,一時不明委曲,便要各奔前程,把匡胤奚落了幾句,往外便走。匡胤慌忙趕上,一把扯住了,說道:“三弟,你實未知其故,這就是愚兄時常對你說的二嫂嫂韓素梅,疏遠了多時,今日偶然相遇,所以如此。”鄭恩道:“嗄!就是大名府那個小娘兒二嫂子麼?怪不得見了你這等親熱,原來是親丈夫,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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