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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句,又礙著情義兩字,只得隱忍下了。正是:
病者悶千般,不病自欣歡。
縱他長好飲,情義便爾寬。
當下柴榮又叫道:“三弟,你把些冷水我吃。”鄭恩帶著酒意,便叫店小二取了一瓢水來。柴榮呷了幾口,依然睡倒。那鄭恩已入醉鄉,任遊夢境。
從此以後,看看約過了三四日,柴榮的病症越加沉重。自己無奈,只得叫聲:“三弟,你去央煩店家,去請一位明理的太醫來,看看這脈息何如?”鄭恩依言,出來對店小二說了。小二就去請了一位太醫,叫做劉一帖,真個脈理分明,用藥效驗,曾有《西江月》一詞,贊他好處;
歷代相傳醫學,望聞問切匪誇。難經脈訣探精華,生宕機關的確。藥按君臣佐使,分錢配合無差。症痾彰治不虛花,一帖名傳海角。
當下小二請了來家,延進客房,來至柴榮炕前坐下,舉著三個指頭,將兩手六脈細細的診了一番,已自明白。又把那身體看了一遍,但見四肢冰冷,遍體發燒,鼻孔流青,臉面帶腫,唇乾口燥,神氣虛浮,說道:“尊兄的貴恙,乃是夾氣傷寒,勢非輕比。理宜舒氣消食,凝神發表為當。最要不可動氣,若一動氣,雖不喪命,其症恐難即愈。”遂攝了兩帖柴胡散,藥案開寫明白:加引燈心、竹葉、生薑,用水兩盞,煎至八分溫服。寫畢,並藥遞與店家,相囑病人務要小心保養,調氣安神。柴榮稱謝,就叫店家在外取了一把戥子,將鄭恩身邊的銀子稱了三錢,用紙封了,送與劉一帖,為藥資之敬。那劉一帖又說了一句:“保重。”辭謝了,便自回家。
店小二遂把藥餌並藥罐、火爐、柴炭等類遞與鄭恩,道:“鄭客人,你可用心煎劑,足要八分,即刻溫服。我因事忙,不及奉陪了。”鄭恩道:“樂子知道。”便把那藥抖在罐裡,加了藥引,又加兩盞清水,完備了,隨將火爐內炭生髮好了,才把藥罐端上煎熬起來。誰知鄭恩此時已有幾分酒意,醉眼矇矓,看守了一回,不覺打盹起來,呼呼睡去。約有半個時辰光景,忽被感夢驚覺,睜眼一看,那藥已煎乾冒煙焦臭了。鄭恩暗暗跌腳,心內叫苦。沒法奈何,只得又舀了一盞清水,添入藥內,煎了一回,不管七分八分,涼了一涼,拿到柴榮面前,叫道:“大哥,起來吃靈丹妙藥。”柴榮仰起身來,接過湯藥,一飲而盡,叫道:“三弟,這藥因甚有些荷包灰氣?”鄭恩笑道:“大哥,你可也不聽見那太醫說麼,這藥叫做柴胡散,自然有些荷包臭的。如今只要病好,管甚氣味?”說罷,接了盞兒,又去煎那第二帖藥。這一回,鄭恩就著實用心了。煎夠多時,恰有八分,把來遞與柴榮吃了,仍復睡好。無如病熱隨常,不能痊癒。
鄭恩全不在意,任性閒遊,每日只好酒食上留情,花費暢懷,臨晚帶醉而歸,口裡常說酒話。柴榮見了,一言不出,悶在心頭,終日望輕,其如反重。只因積氣在心,有憂無樂,所以不惟藥醫無效,更且病熱轉添,十分沉重。鄭恩那裡放在心上,自己只管胡廝。一日早起無事,猛可的想起道:“這棗樹,樂子自從十八灣相救二哥以來,一路上虧了這件妙物,打賊防身。只是粗細不勻,彎曲得不好看相。如今趁著大哥有病在此,樂子又空閒無事,何不把他去出脫出脫,也得光光兒好看,覺到有些威勢。”想定主意,掮了棗樹,走出店門,往街坊一路行來,尋著了一家木作店鋪,遂叫匠人整治起來。頃刻之間,溜成了一根大大的棍兒,瑩潤光圓,堅剛周正。鄭恩拿在手中,甚覺合適,心下十分歡喜。即時身邊取出些銀子,謝了匠人,回身便走。路上又買些酒食,吃飽了,慢慢的回到店房。只見柴榮昏昏沉沉睡在炕上,他也不去問安一聲,竟自放下了棍子,走至炕前,仰翻身軀,開懷安睡。正是:
任君多少名和利,怎比安然醉臥閒。
自此,鄭恩終日往街坊閒走快樂,不上幾天,早把柴榮的那包銀子吃得罄盡。
約過了十七八日,柴榮的病勢尚不能痊。這日清晨,鄭恩起來,剛欲出門,只見店小二攔住道:“鄭客人,且慢出去,小人有一言奉告。”鄭恩道:“胸有什麼話兒?快些說來。”小二道:“小人的愚意,欲把這食用房錢,算這一算,告求齎發則個。喏,帳簿在此,客人自己去看。除了病人不算,只是客人一位所用,每日二錢,共有一十八天,該付足銀三兩六錢。望即見惠,感激之至。”鄭恩道:“小二哥,你與樂子算帳卻不中用,等咱大哥病體好了,也不為遲。”小二道:“客人,你要體諒我的下情,我是開店的人,靠這生涯過日,又無田產,又無屋宇,如何有這長本錢把來供養?況且每日伺候客人的飲食,多是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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