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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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暖而乾燥,握住她時,帶出一種陌生又怪異的體驗,沈青葙在剎那的怔忪後,急急想要掙開,裴寂卻只是握緊了不放,幽深的鳳眸帶著晦澀不明的情緒,沉沉地看著她。
沈青葙掙脫不開,在極度的窘迫中,顫著聲音叫了聲:“裴郎君!”
裴寂沒有說話,握住琉璃盞的手微微一抬,琥珀般的酒液緩緩流出,濡溼了她的紅唇。
舌尖嚐到一絲微辣的甜味,沈青葙剎那間明白了他沒說出口的意圖。
他要的不僅是她的坦白,還有,她。
明明是八月的天氣,沈青葙卻覺得一股森森冷意,從他緊握的手掌傳過來,一霎時從頭到腳都冷透了,牙齒打著戰,身子顫抖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裴郎君,你……”
裴寂放開了她。
沈青葙站在原地,像風中秋葉,搖搖欲墜。
耳邊聽得他溫雅的聲音:“你自己決定。”
沈青葙驀地想起從前記誦各世家譜系的時候,阿孃指著冼馬裴氏現任宗主裴適之底下那個名字,含笑說道,裴適之嫡子裴寂,君子風姿,雅望非常,長安人稱玉裴郎。
原來君子,用的是這般手段。
身邊一陣風過,裴寂起身下榻,開啟了門。
光亮乍然透進來,刺傷了沈青葙的眼睛。
裴寂站在門前,召來了郭鍛:“速去義倉東廁門前的青石下找胡延慶留下的信,若是被齊雲縉搶了先,就想法子弄清他把信藏在哪裡,再請黃先生找一個棕眼珠、連鬢絡腮鬍子、使彎刀的胡人,可能是衙門裡的武侯,也可能是坊市的不良人。”
沈青葙逆著日色看裴寂,他舉止從容,一派光風霽月,就好像方才在暗室中向她無聲施壓的,並不是他。
君子呢。壓抑的憤怒慢慢湧上來,沈青葙邁步走出房門,頭也不迴向後廊走去。
他沒有攔她,但她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
君子,呵,沈青葙澀澀一笑,君子。
韋策等在房門前,老遠便迎上來:“青妹!”
先前他們正說著話,沈青葙回頭看見裴寂,便拋下他追了出去,韋策猜她大約是想求裴寂援手,此時見她回來,忙問道:“怎麼樣,裴中允怎麼說?”
沈青葙對上他溫存的目光,心上疼了起來,低聲道:“不成。”
韋策一陣失望,忽地發現她眼睛溼著,忙抬手去擦:“青妹,你哭了?”
“沒。”沈青葙偏頭躲開,聲音哽住了,“策哥,我想搬出去,和你一道。”
“好。”韋策還道她是因為裴寂不肯相助沈家而難過,柔聲安慰道,“我這就帶你走,不過裴中允救了你,我們得先向他當面道聲謝。”
是要謝他,他救了她,又不曾趁人之危,毀她清白。果然是君子呢,就算是見不得人的要挾,也要她心甘情願地答應,而不是借用藥物,胡亂將就。沈青葙澀澀一笑,道:“好。”
卻在這時,家僮託著一盤衣服走來,雙手奉上:“沈娘子,郎君有事往府衙去了,吩咐說若是沈娘子要走,還請換上男裝,府衙和齊將軍那邊都在找沈娘子。”
托盤上放著全套男裝,袍服幞頭皂靴,連裹發的透額羅都是齊全,韋策連聲道謝:“請上覆裴中允,改日在下一定當面致謝!”
沈青葙渾身冰冷。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他知道她會走,他也知道,有府衙和齊雲縉佈下的天羅地網,她逃不掉。
他在無聲地提醒她,除了委身於他,她別無選擇。
牛車駛出館驛,門外一個閒漢吐掉嘴裡叼著的草根,飛快地跟了上去。
韋策放下車簾,握住了沈青葙的手:“別怕,一切有我。”
“策哥,”沈青葙仰臉看著他,“我想進京。”
韋策有些意外,問道:“那這邊?”
“我留下也是無益,哥哥雖然傷重,但他是重要人證,官府不會不管他。”沈青葙強忍著心頭的酸楚,低聲道,“關鍵還是脫罪,我去求姑丈,再找祖父和舅舅想想辦法,總會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
她心裡也知道很難。從阿耶的話來看,這次的事很可能是針對楊萬石的,阿孃與楊萬石同出扶風楊氏,所以阿耶一向與楊萬石走得很近,被視作楊萬石的心腹,失火時那些蒙面人根本是想連阿耶一起殺掉,也許他們的目的,就是栽贓阿耶與胡延慶放火,以此扳倒楊萬石。
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