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第1/4 頁)
“您也懂得詩?”桑喬問。
“懂得比你想象的多,”唐吉訶德說,“以後你給託博索的杜爾西內亞夫人帶信的時候就會看到,通篇都是用詩寫的。我該讓你知道了,桑喬,上個世紀所有或者大部分遊俠騎士都是偉大的詩人和偉大的音樂家。更確切地說,這兩種才能或天賦是多情的遊俠騎士的必備條件。不過,以前騎士的詩更注重情感,而不是辭藻。”
“您再念點兒,”桑喬說,“也許能找到些有用的東西。”
唐吉訶德又翻了一頁,說道:
“這是散文,像是一封信。”
“是信函嗎,大人?”桑喬問。
“開頭倒像是情書。”唐吉訶德說。
“那麼您大點聲念,”桑喬說,“我對這些談情說愛的事情挺感興趣。”
“好吧。”唐吉訶德說。
既然桑喬求他,他就高聲念起來。信是這樣寫的:
你虛假的諾言和我切實的不幸讓我來到了這個地
方。你首先聽到的將是我的死訊,然後才是我的抱怨。負心人,你為了比我富有但是並不比我更有價值的人而拋棄了我。可是,品德比財富更重要。我不會對別人的幸運嫉妒,也不會為自己的不幸哭泣。你的美貌造就的東西又被你的行為摧毀了。憑你的美貌,我把你看成天使;
憑你的行為,你不過是個女人。是你造成了悲劇。放心吧,但願老天讓你丈夫對你的欺騙永遠不被揭露,你不必為你的行為後悔,我也不會為我並不喜歡的東西而去報復。
唸完信,唐吉訶德說:
“那首詩比這封信上說的東西還要多。看得出,這是個被拋棄的情人。”
唐吉訶德差不多翻遍了整個本子,又看到一些詩和信件。有的能看清,有的看不懂,裡面無非都是些抱怨和懷疑,有奉承和鄙夷,有信誓旦旦,也有哭哭啼啼。有的有趣,有的乏味。唐吉訶德翻看筆記本,桑喬則忙著翻手提箱,連箱角和坐墊也不放過,又查又找,每一道縫都扒開看,每一根線都捋一捋,無一疏漏,結果找到的金盾竟達一百多個,桑喬興奮得不得了。雖然沒有再找到其他東西,他還是覺得以前被人用被單扔,被聖水灌得直嘔吐,以及棍棒的教訓,腳伕的拳頭,褡褳和外套的丟失,跟隨主人忍飢挨渴受累,都不冤枉了。他認為所有這些都已由金盾作了極好的補償。
猥獕騎士特別想知道誰是手提箱的主人。從那些詩和信、金盾和高階襯衣來看,唐吉訶德估計一定是位有身份的戀人,由於受到他那位貴婦人的拋棄和冷遇而尋了短見。可是,在那個渺無人煙、道路崎嶇的地方,沒有人能夠證實這一點,唐吉訶德也只好任憑羅西南多隨意擇路而行,腦子裡仍一直想著,在這荊棘叢生之地一定會遇到險情。
唐吉訶德邊想邊走,忽然看見前面一個山頭上有個人在岩石雜草中極其輕盈地跳躍而行。那人似乎赤身裸體,鬍子又黑又密,頭髮也亂蓬蓬,腳上沒穿鞋,小腿也光著,大腿部穿條短褲,好像是棕黃色絲絨,可是也已經破破爛爛,很多地方都露出肉來,頭上什麼也沒戴。雖然那人跳躍得很輕盈,可這些細節都被猥獕騎士看在眼裡。他想追趕卻追不上,因為羅西南多不習慣走這種崎嶇山路,而且步子小,行動遲緩。唐吉訶德估計坐墊和手提箱就是那個人的,想去追他,即使追一年,也一定要追上他。唐吉訶德讓桑喬在山的一側堵截那人,自己從山的另一側過去,也許這樣能找到那個在他們眼前轉瞬消失的人。
“我不能去,”桑喬說,“我只要離開您就害怕,覺得危機四伏。我告訴您,從現在起,我要一直守在您身邊,寸步不離。”
“那也好,”唐吉訶德說,“我很高興你願意得到我的勇氣的保護。哪怕你身體的靈魂沒有了,這種勇氣也會保護你。你現在跟著我慢慢走,儘可能把你的眼睛睜大些。咱們繞過這座小山,也許就會碰到剛才看見的那個人。咱們撿到的那些東西肯定是他的。”
桑喬答道:
“最好還是別找了。假如咱們找到了他,而且錢也是他的,當然就得把錢還給他。所以,最好別瞎費那個勁。讓我把錢好好儲存著,等以後錢的真正主人以其它不那麼神秘的方式出現。或許那時候錢也花完了,國王就會寬恕我。”
“你這是自欺欺人,桑喬,”唐吉訶德說,“咱們已經猜出錢的主人是誰,而且幾乎近在眼前,就有義務找到他,把錢還給他。如果咱們不找到他,咱們的這種猜測就足以讓咱們內疚了,彷彿咱們真辦了錯事似的。所以,桑喬朋友,你別為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