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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才放下。他這個差使是某人保薦的,倘若他死了,我怎麼對得住朋友呢。”
到了第二天,冒得官請了三天假,一直到第四天才上去叩謝提臺,口稱:“沐恩③自不小心,走滑了腳,倒叫老帥操心,沐恩實在感激得很!沐恩家裡還有八十歲的老孃,孩子年紀小,都不會掙飯吃。沐恩躍下去的時候,自己也還明白,肚皮裡想道:”我這下子可完了!‘如今總算托賴著老帥的洪福沒有死,還能夠來伺候老帥。所以沐恩當時就許下願,拜三天龍王懺,超度超度水裡的這些冤魂。老帥請放心,以後就沒有事了。“提臺道:”你跌下去的時候,我替你捏著一把汗。倘若被水淹死了,雖然是你命該如此,總要算是沒於王事,我已經打算替你打諮文給制臺,奏明上頭,請個卹典,將來你的兒子倒可無庸多慮。現在你既未曾死,這些話也不必題他了。“冒得官又重新下了半跪,叩謝老帥的恩典。
①提標:綠營兵由提督統轄的叫提標。
②提臺:對提督的敬稱,即提標。
③沐恩:明清時官場中人阿諛上司時的自稱。
提臺又道:“你跌下去的地方,水有多們深?想來一定是淺的,所以你沒有送命。”冒得官道:“回老帥的話,現在水陸營頭一齊改了洋操,最講究的是測量之學。沐恩測雖不會測,要說單是量還辦得來。即以沐恩自己而論,那天跌下去的地方,大約那裡的水只有五尺多深。何以見得?沐恩常常聽見老一輩子的人講:”大凡跳河自盡的人,一定是站在水裡的。‘那天沐恩的嘴裡水都灌得進,一定這水已經沒過頭頂。到了第二天,沐恩又拿起靴子來一看,果然滿靴的泥,可見是已經到底。沐恩穿的是三尺八寸的袍子,上頭再加腦袋、頂帽,下頭再加靴子,統算起來,這水不過五尺多深。“提臺道:”就不會六七尺嗎?你在水裡那裡量得這們清楚?“冒得官湊前一步,道:”大帥明鑑:沐恩手下的那些兵丁,五尺深的水他們還敢下去,所以還救得沐恩上來;若是再深些,他們就不敢跳了。這是沐恩親身試驗的,不敢撒一字謊。大帥不信,不妨派個人去查檢視,也可以顯顯沐恩量的到底準不準。“提臺道:”你量過就是了,亦不用查得的。“說完了話,冒得官退了下來。
又過了兩個月,上頭調他們到別處去拿鹽梟。有天晚上,滿船上的人都睡著了,反被鹽梟跳上了他的船,把船上的帳篷、軍器拿了一個乾淨。他從睡夢中驚醒,提著褲子出來探望。有個鹽梟照著他的臉放了一聲空槍,直把他嚇的跪在船板上磕頭如搗蒜,口稱“大王饒命”。後來鹽梟跑了,他便鬧到縣裡去,怪地方官緝捕不力,又開了一篇假帳,說共總被強盜打劫去許多東西,一定要知縣認賠。
知縣說道:“清平世界,那裡來的強盜?兄弟到任之後,嚴加整頓,竊案尚且沒有,怎麼會有盜案呢?”當被冒得官頂住不走,知縣不得已,答應替他查辦,方才走的。過了兩天,又來催討。其時知縣已派人查過,曉得是鹽梟所為,見了冒得官,便分辨說是鹽梟,不是強盜。冒得官道:“說強盜打劫也好,說鹽梟打劫也好,橫豎總在你貴境裡出的搶案。”知縣發急道:“這倒不可以胡亂說說的。強盜是強盜,鹽梟是鹽梟。強盜打劫了人家,自然是地方官之事;至於鹽梟,一定是懷恨你們前來報仇的。如說不是報仇而來,何以不搶岸上的居民,專搶你們河裡的炮船呢?況且你們炮船上又有兵勇,又有軍器,你老哥為一船之主,又是有本事的人,怎麼不去打退他們,倒反吃了他們的虧?此乃決無之事,兄弟一定不能相信。”冒得官道:“如果是白天呢,兄弟一定同他打一仗,無奈是半夜裡,一齊睡著了,所以上了他的算。”知縣道:“等你睡著了他才動手,這明明是偷,怎麼好說是搶呢?地方上出了竊案,亦是兄弟的事。來啊!”跟班的答應了一聲“著”。知縣道:“冒大人船上失竊東西,限捕快三天替我破案,拿不到人打斷他的狗腿!”跟班的答應下去。冒得官至此方無話說,只好告退。
過了兩日,心還不死,又催逼知縣。知縣恨極了,上去求了本府。齊巧這時候新換了一個提臺,本府同他有點淵源,便按照知縣的話寫信告訴了提臺。提臺新到任,正要借他立個下馬威,便道:“他自己被賊偷了,還說是強盜打劫,要知縣賠他東西,豈非是無賴!就說是強盜打劫,派他出去,原是要他拿強盜,如今倒反被強盜打劫了去,他管的什麼事情?這種東西要他何用!”一角公事,便撤了他的差使,另派了別人接管。他被撤之後,無顏再到江陰,所以才到南京來的。
他在炮船上的時候,亦很賺得幾個錢;一到南京,便鑽頭覓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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