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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銅繼續道:“我們再來說說託託的事兒。”
“我對這個幼崽的印象特別深,因為他居然不會噴火。要知道,噴火是每一個妖精的本能,幼崽控制不好自己,在睜眼之前燒光了治療師衣服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
“他出去遊歷了一趟,回來的時候竟然還真的學會噴火了,大家都很驚訝。然而我們很快發現,他的火焰和其他妖精的不一樣。”黃銅沉聲說,“是的,你們都參與過屍體回收,也都知道妖精們的火焰通常不能傷害自身——否則,我們在陣亡的那一剎那一定會把自己都燒得乾乾淨淨,哪裡還會給聯軍留下糟踐屍體的機會!”
“可託託不一樣。他的火焰一開始就比別的妖精強大,這引起了龐塔那幾個學究派老傢伙的注意。在一陣子的觀察分析後,他們發現,這孩子的火焰主要是由情緒引導的。你們知道麼,他剛來前線的時候,每次噴火都要哭一哭鼻子,被其他妖精笑話了挺久。”
“意志……情緒?”瑟羅非說,“我不明白。”
“給你舉一個簡單的例子。”黃銅伸出他粗壯結實的手臂比劃著,“現在我這隻右手被高腐蝕的酸液潑了個透,還沒醫沒藥的在又熱又溼的地方待了幾天,早就爛出蟲子來了。它又癢又疼,折磨得我覺都睡不著,眼看著快要廢了。”
“這時,我會反覆詛咒它,惡狠狠地想這隻手不如斷了算了,然而事實上,我並不會真的舉起左手,把我的右手砍下來。這是我們所說的意志主導。”黃銅解釋,“這情況放在託託身上,就會變成——當他第一次抱怨‘不如斷了’的時候,他的手就會真的斷掉。”
“明白了?這也是我爽快讓他跟你們走的原因之一。這場仗打成這樣,死了這麼多同胞,世代居住的土地被一寸一寸吞噬……我們都在努力剋制自己,時常將注意力轉去別的什麼地方,或者乾脆空出半天來什麼都不想,好剋制剋制自己的負面情緒。”
“可託託不行,他要放出火來,他就得死命記著這些怨恨,悲傷,不甘,絕望……”黃銅說,“你們別看他的臉,像是一幅沒事兒的樣子。你們看他放出來的火焰,這事兒大了去了。”
“可惜……唉,可惜。”
一陣難捱的沉默。
黃銅咳嗽兩聲,接著說:“你們描述那玩意兒我知道,我在戰場上見過幾回,叫什麼‘火神之瞳’,是長老院那群魔法瘋子弄出來的新式魔法道具。它會抽空施術者全身的魔力,甚至以耗損一部分施術者的生命力為代價釋放出速度奇快、威力可怖的攻擊……那個東西基本無解,我們的一個金須大師就是在八層流鋼裝甲之後被這東西洞穿了心臟的。”
“以生命力為代價釋放出的攻擊,當然要用同樣以生命力為憑的力量阻擋。他能一瞬間爆發出這樣的火焰,最難得的是距離如此之近的你們居然毫髮無傷,可見他當時‘想要保護同伴’的心情是多麼強烈。他如願救下了你們,也算是……沒有遺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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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們馬上就要退入後方山脈了,這裡很快就會被聯軍佔領。黃銅把三人帶去了鱷魚脊營地最高的地方,嘆了口氣,轉身就接著為妖精一族的撤退事宜忙碌去了。
瑟羅非三人開始分頭為同伴佈置起墓地來。
墓碑是胡亂刻的,根本沒有什麼值得一誇的樣式和講究,石料也是順手從路邊劈下來的。
因為託託被燒得一點兒也不剩了,瑟羅非只好在託託最後站立的那塊土地上隨便抓了點兒土,團成一團胡亂埋了下去。
在一陣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沉默後,希歐率先上前,認認真真地將一小把鮮花放在了託託的墓碑前。
戰場上的鮮花可難找了。他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蒐羅來寥寥二十來朵,都是莖稈只有頭髮細的小野花兒。
西北風大,這把野花很快被飛飛揚揚地吹開了,零碎地灑落半個山坡。
三個人都沒有說話。瑟羅非的腦子裡一片空蕩,平常伶俐的言辭好像也隨著那一把沖天的火光,散得乾乾淨淨。
半晌,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樣式精美的鬧鐘,往前走了幾步,正正擺在託託的墓碑前。
這個承載了父母對孩子的思念、慈愛、與愧疚的東西幾經輾轉,在無名島險險地被儲存了下來,又巧合地逃過了南十字號的覆滅,甚至在漫天戰火之下被儲存了下來。
足見主人對它的用心。
可現在,這個將它視作珍寶的主人卻已經不見了。
瑟羅非搗鼓了半天,才找到了正確的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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